水和鱼的故事(17)

作者:长云子

我看着他在我面前走过,身影挡住灯光。

遮挡住我视线的那一刻,我忽然产生了一种很奇特的感觉。

我像看着一个多年不见的朋友一样看着他,可他却全然不认识我,自顾自和朋友说着话。

我想,这是多么奇妙的一件事。

鱼再次偷偷对我说:“刚刚他从我面前走过去,我觉得他真的好帅啊。”脸上竟然红扑扑的。

我看着鱼笑,让她小声些,莫要被当事人听到了。

按照鱼的性子,我真怕她直接冲上去,说出帅哥,咱们交个朋友这种话。

果然,桥不经意看了这边一眼,似乎对两个捂着嘴背着他偷偷咬耳朵的女孩子感到奇怪。

但这一瞥很快就过去了。

昏暗的灯光打在他的身影上,让人产生一种模糊的亲切感。

他和朋友拿着矿泉水离开的时候,我倒生出些莫名的不甘和失落,同时又有些享受这种隐秘而亲近,疏远又相知的特殊感情。

所以,当他说出想见见我的时候,我脑子里冒出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们早已经见过了无数次了,你这个有眼无珠的蠢货。

我很想这样骂他两句。

原以为一辈子不会有现实交集的知己,竟突然想见我了。

这一切不在我预料中的变动让我突然生出些紧张,带着对一个熟悉的陌生人见面的尴尬和害怕。所以,我很快地发了回复短信,我说,我又不是什么大美女,有什么好看的?

他不以为意,说,我跑那么远来你们学校,不是为了看什么美女的。

我突然就不知道如何回复他了。

半天后,我才干瘪瘪说道,学校门口的模范学生栏里有我的照片。

顺便补充了一句,拍得很丑的那种。

终究我还是没有和桥有一个正式的见面,他所说的来看看我,有没有看到,我也不得而知。

今日想起来,或许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源于我的胆小,也源于我的年幼,长大后的我常常想,我若是再次遇到喜欢的人,定然不会如此被动退缩的。

我是指,喜欢的人,或者想要与之成为朋友的陌生人。

除此之外,原本以为的缘分已尽只是我一个人的想法,我不再关注L,不再和鱼说L的事,可鱼好像也渐渐不再和我说L。

终于我奇怪起来,问起了鱼。

鱼仿佛才意识到这个变化,摇摇头说,她对L没兴趣了。我知道,L此人向来是不会主动的,鱼突然不去找他,他也不会主动去和鱼说些什么。

他们就这样约会了两次,成为了彼此的初吻对象,然后不了了之了。

仔细回想起来,他甚至初吻那天,都不曾说出喜欢过鱼,鱼先表白,他更多的只是不拒绝。我们默认不拒绝便是喜欢,可到最后他连一份礼物也没送给鱼过。

这算什么?我常常想。

L对鱼算什么,鱼对L又算什么?

再及,你们这样算什么?对我又算什么呢?我想不明白,也再也不想去弄明白。

就让一切随之而去吧。

我们毕业了!

转眼到了深冬,寒假将至。

我和鱼在每日交换学业的同时,对未来的生活似乎有了一个更为清晰的目标。我们想要一辈子在一起唱歌,一起实现梦想。

所以我们每日一起看书,一起背英文,一起唱歌,一起讨论喜欢的人……

学业,梦想,友情,爱情,这一切交织在一起,混合成了那个五光十色的少年时代。

如果这样的生活能够长久,爱情所带来的的那点酸涩,即便舍弃也并无不可的。

寒假前的班级晚会上,我竟然做到了再不看L一眼。那天恰逢我值日,欢喜和热闹散去,鱼因为家里亲戚有宴席早早回去了。

天空黑得很快,同学依次散去,出门时才发现教室的钥匙不见了。

已经关了灯,我懒得去开,索性抹黑进了教室。

我弯着腰,在黑暗中摸索,忽然听见有轻微的脚步声,好像走过去了,又折返回来,进了教室。我弯着腰歪着头看清了他的身影。

我发誓,对于认出他,一个身影已足够。

暗暗骂了一句冤家路窄,老天无眼,想要忘记,偏生给我添堵。L却已经走进来,径直到他的座位上抽出了两本书,又再自然不过地看向我,他的背上挂着书包,眼神淡然又带些疑惑。

他似乎想跟我说话,我意识到这一点。

我在心里想了无数遍他出现在这里是多么的古怪,却还是只能直起身子。

“是你啊,吓我一跳。”未免尴尬,我赶紧先开口了,“你怎么还没走啊。”

“回来拿两本书。”他说,顺便晃了晃手中的东西,好像无意识地朝我走了两步。

我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只看到他越走越近,我的心跳越来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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