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终(41)
结果那声“哥哥”传入耳膜,过于突然,顾延他半错愕,接着下颚绷直,下一秒他火速站了起来。
“小喜。”他突然叫出声来。
一开口,语气不算好。
说着,顾延已经走到冬喜的身边,表情冷冷地横在她和男医生之间。
医生鼻梁上架着眼镜,原本目无斜视。但由于顾延突然的走近,他也不由得受到影响而看向下方,那是冬喜一张莹白脆弱的脸,她说自己疼,求他轻一点。
结果旁边又突然横出顾延的手臂。
那人将冬喜的半张脸还有眼睛遮住,似乎不愿意让冬喜看见他,对他说话。
那张突然出现的有些不耐烦的脸属于顾延。
横生的敌意,隐隐在二人之间流窜。
面对顾延的示威之举,名叫津扬的医生只是默默将视线收回,眼底毫无波澜。
…
冬喜突然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陡然朝旁边看过去,只见那个陌生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到了她的身边,甚至还挡住她的视线。
冬喜愣住。
抽了不少的血。
血抽完,年轻的医生没有多说半个字,兀自收拾好药箱,平静的面容上看不出丝毫端倪,之后简单对护士交代了些事情就径直离开。
房间现在只剩下四个人。
看护阿姨守在冬喜的床边,表情有些紧张,但横竖也看不明白状况,插不进话。
小护士还在对比药水,收拾残局。
见冬喜不应他,顾延显然已经在愠怒的边缘,但是他耐着性子又叫了一声‘小喜’。
小喜…
为什么,冬喜不懂,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会叫她小喜,他们难道认识吗?以及他为什么要这样的看她。
难道是她今天很奇怪吗?可明明刚才照过镜子,没有奇怪的地方。
她甚至为了见医生哥哥,还早起洗了头发。
冬喜面对这样直白锐意的目光,还有来者不善的神情觉得害怕,潜意识想逃离,想离这个陌生男人远远的,再也不被他见到。
看着病床上双目胆怯、甚至还往后退缩的冬喜,顾延一瞬间不信。
见他阴沉不语地看着自己,冬喜觉得心慌窒息。
明明是一个陌生人,为什么要这样子看她。
她觉得害怕,于是朝看护阿姨那边缩去,伸手想寻求保护。
她双臂环抱住看护阿姨的腰,将脸躲在阿姨身后,偷偷地打量他。
男人似乎是匆匆赶过来的,领带在路上被他自己胡乱地扯开了。
漆黑的眼,凉薄的态,一切似乎没有改变一切又似乎全都变了。
一声小喜过后,顾延再也说不出别的只言片语。
又能说什么,又从何说起呢?
她倒是真摔坏了脑子,居然敢在他面前那样亲昵的叫别人哥哥,当他是死人吗?
顾延心头怒意直窜。
她是冬喜啊,是曾经满心满眼都是他顾延的人,依旧是他名义上的妻子。
可是现在她的眼里除了灰蒙蒙的阴霾和恐惧再也没有半分他的身影。
原本一见到他就活泼明媚,恨不得把全世界的温暖都给予他的女孩子,此刻对他只剩下陌生、茫然、甚至是透着惊恐的注视。
她不再冲他微笑了,而是躲在看护阿姨的身后,偷偷看他。
顾延心底百转千回,但他依然不死心。
“我是谁?”顾延一双黑漆漆的眼眸凝视着她,咬牙问道。
他是谁?冬喜闻言愣了愣,又试着去回忆。
——她真的已经很努力地在回忆了,可是真的毫无印象。
冬喜用手不停拍打着自己的后脑勺,小脸皱巴着,像是在思考一个十分困难的题目,毫无头绪的模样。
男人的目光依然炽热,里面是冬喜想破脑袋也弄不明白的情愫。
最后冬喜放弃了,她搜索枯肠也不能找到关于这个人半点的记忆,她小声,很认真地回:
“小喜不认识你。”她摇头,懵懂地问,“嗯,你是谁?”
“我们,我们之前是认识的吗?”
顾延平静的脸上出现一丝裂缝,他陡然急了,妄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些东西,装的?故意的?
可是她眼底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顾延有片刻的错愕,茫然失态。
旁边的小护士收掉用完的药瓶,闻言回头。
“冬小姐,这位是您丈夫啊。”她忽然就插了嘴,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能被在场的人都听见。
冬喜缓缓歪头,“丈...夫?”
她低下头,喃喃重复这个对于她而言有些陌生、但是又隐约从骨髓深处透着令她感到颤栗的称呼。
小护士知道她颅脑遭受撞击,诊断结果是失忆,却没想连自己的丈夫都忘了干净。
说了不该说的话,她自知有失,匆匆收拾完药瓶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