诞+番外(8)
那歹徒却并没有要和他动手的意思,在看到扶尔的那一刻便从窗户跳了出去,扶尔神色一凛,莫名其妙地从心底里生出了一股火气,他直接出剑将那本就破烂的窗户捅了个稀巴烂,厉声道,“哪里跑!”
但就在他准备跟出去的时候,突然一股无力的感觉浸透了他的四肢,“啪”的一声,扶尔用剑撑着地,太阳穴的位置青筋凸起,一串汗珠顺着他的鬓角滑落,吧嗒几声落在草灰地上。不过须臾的功夫,他的眼睫毛都已经被汗水浸透,愈发黑翘,根根分明。他倒也没感觉哪痛或者痒,只感觉四肢酸软,头痛欲裂,浑身冒汗,似乎体力在一瞬间便随着汗水蒸发掉。扶尔不由控制地大口喘着粗气,眸光一扫,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香薰炉上,他后槽牙咬紧,一剑瞬出,那香薰炉便破成了两半,“哐当”摔落在地,然后他便不再犹豫,提步便也从窗户跟着跳了出去。
前后耽误了不过片刻的功夫,扶尔很快便跟上了那穿夜行衣的歹徒,不过就如孟忠连所说,那歹徒到普司庙便没了踪影,扶尔抿了抿嘴,下一刻便闪进了庙中。
扶尔很快就找到了孟忠连口中的幽阁——那座阁楼与周围的佛宇格格不入。
立在外围,扶尔清晰地看到幽阁周围被人布满了咒术,那些咒术不仅有防人的,还有防妖的,甚至还有防魔的,感觉就好像是拒绝任何外来者闯入一般,生硬而又强势。不过真正令扶尔愣在原地的,不是这些咒术有多高深,而是这些咒术——居然全部出自望朔派。
扶尔握着剑的手紧了又紧,事情已经很明显了,有人想故意把他引到幽阁来。
破这些咒术对于扶尔来说轻而易举,他却久久地站在原地未动,夜风带着凉意将他湿透的发鬓吹干,而后又被冰冷的雨水再次浸透,他都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未动。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连树梢上的麻雀都不耐烦地出声催促,扶尔双手握着门环,蓦地低头嗤笑了一声,随即毫不犹豫地推开了门。
明明知道前方是个陷阱还要往里闯,人啊,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吧?
随着“吱呀”一声响,门开,荡起了尘封数年的尘埃。
而扶尔没注意到的是,就在他开门的瞬间,本来挂在天上的那轮蛋黄般浓稠的圆月,不知何时,照向阁楼的月光也……被染上了蓝色。
第3章
许嘉只觉得身体内的那团火气越烧越旺,像是发誓要将他整个人撕碎般不留余地,他痛苦的捂住头,大口大口喘着气,他的身体从脊背开始被迫从里面撑开,却并不是那种少年人节节般地长高,而是那种骨头生硬地顶着皮肉,生生地将骨头箍裂,然后那团火再驱着他的肉往骨头缝里钻,将每寸筋都被迫拉长,最后再奇迹般地长合到一起。
那团火从他的肚子里一直烧到他的四肢百骸,不断地顶着他赶着他催着他,不到半个时辰,他的身体就被迫撑大了整整一圈,隐约显出少年人的身形来,蓦地,许嘉发出了一声凄厉吼叫,像极了孤狼在满月的大草原上挑衅的嗷呜声。
他身上的衣衫已经被尽数顶碎,月光透过被打碎的窗户倾泻在他□□的胸膛上,许嘉慢半拍似的抬起了头,目光幽幽地落在了远处苍茫的夜色当中,终身一跃,藏在夜色中的房角上便多了一个瘦削的背影,他眼冒蓝光,抬头死死地盯着头顶的月亮,在那样充满侵略性的注视下,连月亮似乎也欺软怕硬地染上了一抹惑人的蓝。
他一瞬之间化形凝神,一瞬之间拥有了狼王可怖的妖力,还拥有了那段不为人知的荒诞记忆。
普通妖怪,光开智就要等上成千上百年,虽说开智这事儿运气占主要成分,但也没有哪只妖怪,运气好到一出生便已经开智,而许嘉可能就是上天格外优待的那一个,出生三天就开了智,定了性,而现在他的运气更是好到爆棚,一夜之间就完成了化形,完成了凝神,完成别的妖怪几千年还不一定能做到的事儿,而他还仅仅是只半妖,许嘉舔着上牙尖臭不要脸的想道,要是他是只纯妖,啧啧……所以天赋运气这种事情老天爷好像真的是随便胡乱给的。
化形凝神后的许嘉模样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原本稚气的五官张开,一双眼睛化成了双多情的桃花目,可不知怎的长在他身上,不笑的时候无端地生出几分生人勿进的凛冽之气,含情倒没含多少,唬人倒是真的。剑眉星目,唇红齿白,倒是长了一副好相貌,却和小时候那副讨巧可爱的模样差了十万八千里,可能唯一不变的就是嘴角上方的那对小梨涡,固执地赖在他的脸上不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