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野(65)
“关你什么事?”关玥冷冷地回一句。从早上开始她就心里堵得慌,现在怒气值已经飙升到了顶点。
今天是爷爷的忌日。
爷爷去世三周年了,走的时候九十一岁,这一生也算圆满,没有太多痛苦。
。关玥是怀着平静的心情送他离去的,他去世前对关玥交代了很多,关玥也都替他履行了。
按惯例,老董事长的忌日,董事会的高层应该集体出动去扫墓。
关玥特意起了个大早,约了集团的车,打算先回集团拿份文件,再让司机送她过去。
结果一到那里,方嘉豪就堵在门口,身后带着一帮高管,个个哭丧着脸,非要一起去给关有平扫墓。
关玥都气笑了,坐在车里,半开着车门,只探了个脑袋出来淡淡道,“我在伦敦的时候每年回来扫墓,你们一个个影子都没,现在是怎么的,变天了?关致远放弃你们了?”
“没有,”方嘉豪还有脸对她笑,“这不前几年太忙了吗?好不容易今年空些,也想去看看老董事长。”
关玥气得牙都疼,这帮高管人多势众围在她车前,已经有不少员工跑出来看了,她要是不大度点,还不知道明天公司内部会怎么传她。
她现在是董事长,很多事情不能像以前那样随便,关有平临终前也让她学会忍让,讲分寸,关玥也不是那个二十二岁就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小姐了。
最后方嘉豪和关玥坐了一台车。关氏集团的董事长和代理CEO一人一边紧挨着车窗坐,一路都没怎么说话。
快到墓地时,方嘉豪叹了口气说,“关玥,你能不能不要对我有偏见。”
关玥回头看了他一眼,“你想说什么?”
“致远总同意把你托付给我,”方嘉豪说,“我自己也觉得很合适。你年纪也不小了,不能再继续任性下去了,本来我们打算前几年就让咱俩结婚,起码能让老董事长看见,走的时候也能安心些。”
“我们?”关玥嗤笑一声,“你和关致远管得挺宽,我结不结婚全由你们做主,那下一步呢?是不是我这公司都得被你们收走?没这个道理吧?”
方嘉豪脸色变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车已经开到了墓园,在爷爷的地方关玥不想起纷争,下车前随口对方嘉豪说了一句,像是在警告,“不要以为关致远给了你很多权力你就飘了,不治你是因为我懒得治,凡事讲点分寸,别太过,这是爷爷告诉我的。”
说完,她也不管方嘉豪脸上什么表情,自己下车走了。
没过一会儿就下雨了,阴云铺在天上,一切都是灰蒙蒙的,整座墓园都湿透了,洒在地上的鲜花沾着泥水,成了一堆残花败柳。
关玥穿着牛仔裤,也不嫌脏,就这么不顾形象在湿漉漉的水地上坐下来,伸出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关有平的墓碑。
方嘉豪和那帮高管每个人各举着一把黑伞站得远远的。方嘉豪皱眉说“关玥”,“站起来,影响不好。”
关玥好像都没见,她静静地看着墓碑上关有平的照片。
那是爷爷三十岁时照的,整个人显得英俊而又意气风发。照片下用清秀的楷体刻着“关有平”三个大字,也是出自他自己的手笔。
但关玥知道爷爷临走前并不是这样的,在爷爷最后的那段时间里,她一个人待在病房中陪着爷爷。
关有平不能独立自主呼吸,只能靠呼吸机生存。每到夜里,他紧闭着眼睛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已经失去意识,再无醒来的可能。
关玥当时躺在旁边的加护病床上,闷在枕头里无声地哭,哭得撕心裂肺了,又怕打扰到爷爷休息,只能咬着自己手指。
她那时就在想,人活着怎么这么痛苦啊,为什么这么不公平啊,为什么她爱的人都要离开她啊。
关玥百思不得其解,一个人在伦敦痛苦地想了许久,都没得出答案。
渐渐地,她就不会再想了。
关玥深吸口气,摸了摸照片上关有平的脸,刚说了个“爷爷”,就被方嘉豪打断了。
“我先说吧,”方嘉豪撑着伞走到关玥身边,当着一众高管的面半蹲下来,“老董事长,之前集团的事务繁忙,我没能经常过来看您,您多担待,您在那边安安心心的就好,关玥有我照顾。”
关玥有点生气了,厉声说,“我用你照顾?”
方嘉豪好像没见,又回头招呼那些高管,“你们有什么想跟老董事长说的,赶紧都说了吧。”
高管们不敢违背,但他们和关有平非亲非故,哪能说什么话,无非就是随便搪塞几句,做做样子。
——
“老董事长,好好照顾身体。”
“老董事长,您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