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竹摇曳(96)
他在心里责问自己,在对待男女之间的感情方面,是否真的出了问题,缘何一个小女子都能看透的事,自己却把它弄得一团糟?
不管怎样,胡显荣认为,他在和金德兰的交谈中还是收获了很多,不仅知道了对方的真实想法,也学到了她那乐观处事的态度。
从她的办公室出来后,胡显荣不再被那些闲言碎语困扰,当有人再次跟他提起金家招赘上门女婿的事情时,还迎合着对方谈笑取乐。
金先明也十分担心胡显荣会被外面流传的风言风语困扰得乱了心智。
因为他心仪这位准女婿已经很长时间,甚至在心里已经把他当成半个儿子。
他主动找到胡显荣,希望用自己的言语来宽慰他。胡显荣也知晓金先明的用意,只说自己根本不在意外面的传言,还反劝金先明要放宽心,不要为流言困扰。
金先明没想到显荣竟能如此豁达,心里对他的喜爱程度扶摇直上,每次在烧锅教授他撒酒曲的时候就格外用心,将自己多年总结出来那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经验想尽办法悉数教与他。
胡显荣也很上进,没多长时间就熟悉了其中的门道,可以独自完成那道被大家看做技术核心的任务。
这样一来,金先明就索性不再参与烧锅的生产,转而为女儿金德兰的销售工作帮忙,动用他的一切关系,将销量再冲上一个台阶。
自古有云:老将出马,一个顶俩。金先明一插手烧锅的销售,就收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
从那之后,胡显荣和徐顺娃俩人开着那辆破旧拖拉机从早忙到晚,对方还嫌他们送酒的速度太慢。
人们都在惊叹,胡显荣的烧锅在经历短暂的熄火停工之后,红火的日子终于到来了。
第35章 招赘婿吉日难定,拖婚期施缓兵之计
对于找风水先生余运文挑选嫁女的良辰吉日这样的事,金先明心里早已没了底气。
在前些年,他已经找过对方两次,第一次是给儿子金德礼挑选出门学武的日子,结果儿子暴毙他乡,第二次是给女儿金德兰挑选成婚的日子,结果女儿被姜忠学悔婚。
再加上余运文不久前还疯癫过一场,目前人们都还无法判定他是否真的已经完全恢复正常。
金先明自打失去唯一的儿子之后,对待女儿金德兰的态度明显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就算德兰此刻提出还想继续上学的想法,他也一定会全力支持。
但金德兰已经离开学堂三年多,不可能再重新拿起书本,和余兴彩一样读高中,考大学。
他将招赘上门女婿的事情看得很重要。思量再三之后,他决定再给余运文一次机会,也给自己寻一个心安。
在一个空闲的晚间,金先明手中攥着胡显荣和女儿金德兰的生辰八字,悄悄来到庙坪院子的余运文家中。因为外边流传着自己嫁女的各种风言风语,他不想搅出太大的动静。
跟金先明家窗明几净、灯光如昼的厢房相比,余运文家的堂屋就显得暗淡了很多。
他们两人坐在一张黢黑的油漆木桌前,头顶上是一颗蜡黄如南瓜花一般的小功率电灯泡,余运文不得不借助手电筒才能看清老黄历上比蝇头还小的字迹。
坐在他身旁的金先明手里捧着一搪瓷缸热茶,尽力屏住呼吸,生怕对方被自己弄出的声响影响到,而看岔了日子。
“金支书,冒昧地问一句,你是要选嫁女还是招婿的日子?两件不同的事情,可是差着门道哩。”
余运文应该也是听到了外边关于金先明招赘婿的传言,他想把这件事确定下来。
“招女婿上门。”金先明认为没有必要在余运文面前遮遮掩掩,搁下茶缸说道:“这次不是很着急,劳烦你给挑个最好的日子。”
余运文再次拿出金先明交给他的那张记载着男女双方生辰的小纸条,端详了很长一段时间。
他有着过人的记性,尽管金先明没有告知男方的名和姓,但他打眼一瞅那生辰八字,就知道男方是银竹沟的年轻后生胡显荣。他见金先明不愿明说,也就不再戳破事实,重新埋头翻看老黄历。
做任何行业的人都有自己的尊严,余运文在帮人看地、择日子的生涯里,还真没遇到过大的坎坷,却在金先明身上两次阴沟里翻船。他这一次显得尤为谨慎,心知凡事都只有再一再二,何来再三再四?
老黄历翻了一遍又一遍,金先明把一搪瓷缸茶水喝完,连缸子底的茶叶都嚼了好几口,日子还没法敲定。
余运文觉得这不是一个好兆头,那种感觉和他前几年为金德兰和姜忠学选结婚日子的时候很相似。
“金支书,我恐怕还真给你帮不成这个忙。”余运文合上老黄历,从金先明手中接过茶缸,提起木桌下的暖水瓶向里面续满开水,“上次为德兰侄女挑日子的时候,也跟现在一样,结果你也看到了。今天你能再次找我,我比你还用心,但说来就是这么奇怪,两个生辰八字凑到一起,总是各种犯煞,一个合适的日子都选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