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竹摇曳(66)

作者:秦巴小胖

姜忠学几个箭步就跑开了,从村委办公室闻声赶来的金德兰立即拉住正在气头上的父亲,和姜忠学略带尴尬地打了声招呼,让他在外面稍等一会儿,称胡显荣马上就回来。

姜忠学见金先明已经平静下来,便再次返回酒坊院内,虽然心里有些胆怯和愧疚,但仍强装镇定地说道:“既然金支书也在这里,这事情就更好办了,今天我要跟你说一件公事。”

虽然姜忠学已经调到江河口公社任公安专员,管不了银竹村的事情,但就职务来看,仍属于金先明的上级领导。

金先明见他要跟自己谈公事,便不屑地说道:“姜专员管得还挺宽,把公事都谈到我们银竹村来了。”

姜忠学知道金先明是在拿气话讥讽自己,便向距离烧锅院门外不远处的另外几个人招了招手。

须臾间,两个民兵就押送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来到跟前。

就在此时,徐顺娃驾着拖拉机也来到烧锅院门口。还没等拖拉机停稳,胡显荣就从车上跳了下来,跟表哥姜忠学打招呼。

金先明一看眼前的情况,估摸着姜忠学确实是有公事要处理,为了不影响烧锅的生产,便带着大家到村委办公室商量事情。

他让两个民兵和那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留在村委门口等待,和胡显荣、姜忠学一起走进办公室。

金先明没有招呼姜忠学就坐,对方也没有就坐的意思,站在他的办公桌前将情况快速讲了一遍,“昨天夜里,县城火车站来了两个人,把门口那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悄悄送到江河口公社的渡口就转身离去。

我们的民兵巡夜时发现了她,仔细盘问了那个女人许久,见她头脑已经不正常,好不容易才从她嘴里得知她是银竹沟的人,只说父亲姓余,多余的信息也没问出来,我就想着有必要带她来你们村里确认一下情况。”

金先明和胡显荣听完,立即就猜到了村委会门口披头散发的女人的身份,他们没有继续听姜忠学讲话,一起飞奔着跑出门去。

金先明将那个女人脸上的头发拨开,仔细打量了几眼,便像触电般一屁股坐到地上。“我的天哪,这是我的外甥女余兴秀,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余兴秀已经认不出金先明,只顾笑呵呵地将几缕蓬乱的头发重新盖回脸上。

姜忠学也追着金先明和胡显荣来到大门口,示意让两位民兵将那位女人交给金先明,并向他说:“我看她的样子,应该已经怀孕很长一段时间,肚子都鼓起那么高了。”

金先明没有顾得上和姜忠学说话,便让女儿将余兴秀领到一边梳洗。胡显荣则把姜忠学拉到一个僻静的角落,询问详细情况。

姜忠学告诉胡显荣,余兴秀应该是一路扒火车才回到紫溪县城的火车站,具体从哪里回来的还没有问出来。

但至少证明她还能大致知道家在哪里,这或许是她的潜意识里留下的最后一点东西了。

胡显荣见表哥知道的情况也不多,便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借着这个难得的机会,一脸严肃地问他悔婚金德兰的缘由,这件事在显荣的心里已经憋了很久。

姜忠学本不想提起和金德兰之间的事,尤其是刚在烧锅坊里经历了一场被她父亲金先明扫地出门的尴尬之后,更不愿被人戳痛这个伤疤。

但他更不想被自己的表弟胡显荣当成负心汉,便凑到胡显荣的耳朵前,悄悄将金德兰到县医院检查身体的结果说与了他,还不停地叮咛着要保守秘密,不敢再与外人说起此事。

显荣早就料到表哥当初做出悔婚的决定没有那么简单,但即便知道原因后,心里还是没法原谅他,但跟之前相比,又多少能体谅他的这个决定了。

婚姻大事,没人敢当儿戏,这事换作别人,也免不了要做出这样的举动来。

尽管胡显荣开烧锅作坊的事情没有得到姜忠学的一丁点帮助,但这个想法最早还是对方提出,显荣因为此事,对表哥一直很感激。

姜忠学想去烧锅里看看情况,胡显荣暂时将余兴秀和金德兰的事情抛至脑后,带着他和两个民兵到了烧锅房。

他从甑子上接下一搪瓷缸热酒,姜忠学和两个民兵依次尝了一口,向胡显荣翘起了大拇指。

姜忠学临走时从胡显荣手里买下一壶酒,称要帮他在江河口公社进行宣传。胡显荣准备送与他,但他的这位表哥还是将五元钱硬塞到他手里。

在胡显荣的印象中,一件好事背后总跟着一件糟心的事。

余兴秀跟人私奔三年多以来音讯全无,最终却以这样一种状态突然出现在人们眼前,这是他从来没想到的结果。

他送走姜忠学,再次回到烧锅时,见到了被金德兰重新收拾打扮过一番的余兴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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