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桑过后话更年(25)
大哥冷漠的皱着眉,一声不吭,二哥低头呆坐不知所以。
“爸爸的病,既不是什么传染病,也不是治不了的绝症,都别坐在那儿愁生死。”我打破这尴尬的沉默,劝着大家。
“往后,爸爸以养病为主,只要控制住血糖,人就跟咱正常人一样。只是,药不能断,累不能受,营养还要跟上。”
"我们回家,无论是高兴还是受了委屈,好歹有爸爸妈妈在,有人心疼我们。
有爸妈听我们倾诉,分享我们的喜怒哀乐,我们活着才有意义。有个家,我们两个小妹妹,还有我们,才是有爸妈疼爱的孩子。
我们不会成为村西头老万家的,那几个没爸妈心疼的孤儿们。"
二哥又抽泣了,妈也哭出了声。
爸慢慢坐了起来,眼睛红红的,“倩茹,你说得对,爸爸会好好活着,照看着你们。”
“话说得是漂亮,可是,这治疗和长期吃药你知道需要多少钱吗?”冷漠的大哥又开始了他的说辞。
我算了算对大家说:“优降糖,一月按两瓶算,五元,加上中药六味地黄丸,一月按四合算,不必天天吃,三元一合,十二元,验血糖的试剂没几个钱,一月下来,有二十来块差不多。”
大哥接过我的话茬又说:“吃喝呢?这可是个大问题,而且,要日久天长。”
「我这一个月几十块钱,买药得去一半」。大哥板着脸,认真地说。
“那也得该买的买,该治得治呀!”二哥有点着急地说。
“就你那四十几块,刨了吃饭,能剩多少?”大哥有点讥讽的怼二哥。
“你不就六十多点吗?有嘛了不起的。”二哥不服气地说。
“行啦,不管怎么说,先紧着爸的病治。”我又一次说给大哥听。
“还说盖房子了,这下儿,又盖不了了。”大哥又说了一句。
妈一听,又哭上了。“哎呀,怎么弄呀,大哥都二十七了,老二也二十二了,怎么办呐。”
“你别哭了,我有办法。”
爸爸有点气虚,弱弱的对一家人说。
原来,自从改革开放,很多私企工厂,都需要爸爸这样有经验的电工。
因为爸爸以前是正式的市电业所工人,他是五十年代末的高小毕业生,有文化,专门学的电工。
后来因为国家政策,建设家乡,哪里的回哪。爸爸带着电工技术,回到家乡当了农民电工。
爸爸这些年干电工,平时也爱看书钻研,一些小问题爸爸都能解决。
所以,像个香饽饽,改革开放,建起了很多私人工厂都找爸爸来帮忙。爸爸加班加点,一个人干着三四个电工的活。
爸爸没日没夜的操劳,就是为了多赚点,给俩儿子一人盖处砖房,再娶个媳妇,自己这个当爹的,就算完成任务了。
一家人谁都没想到,爸爸省吃俭用这些年,攒了五千块钱!
一向面无表情的大哥,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并拿出了工作三年存的一千元大团结。
妈更是喜极而泣,又笑、又哭。还质问爸爸为什么背着她攒了那么多钱。
要知道,在当时,三千元就可以建一所五六十平的农家小院。
那是爸爸拿命换来的!那是一九八六年的秋天。
刚好,大队给村民放宅基地,无论农业、非农业,只要是本村村民,够上二十周岁,就给一块宅基地建房子。
我家大哥二哥都够条件,大队同时批给了两块宅基地。
秋后,在两块宅基地上,我家同时盖起了两所砖瓦房。虽然,还没钱装修里面,但是,在当时,已轰动了全村。
入冬前,房子盖好了,只等来年春天再装修房子的里面。
刚好也没钱装修了,一家人又接着上班攒钱。
爸爸又去了工厂干他的电工。只是,我们只让他干白天的活,不能累了,只赚一份工钱,他上班还多了一个小包。
里面有他天天吃的降糖药和维生素B1,还有六味地黄丸。另外,捎着十几块糖和几毛钱一袋的饼干,以防止低血糖。
春天转眼就到了。盖房修房的民工也陆续来到村里。
爸爸和修房的民工讲好价钱,开始动工修房子。
一个月之后,新房子修好了。那个时候的装修,无非是白灰墙,窗户开的大点,亮堂。
双门窗,就是一层带纱窗,一层是玻璃,水泥地面,两个卧室,不烧火炕,自己用木头做的床铺。冬天点烟筒炉子。
修完房子,人家修房的民工要工钱了,两所房子,一千元的工钱。
爸爸这回为难了。
从来没和谁张过口的爸爸,不知道该找谁借。
那时候,哪一家都是挨肩的孩子,上下差不了三两岁,二十一过,有大男孩儿的,都紧着钱盖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