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气顶流是天师(357)
彪形大汉将酒壶重重搁在桌面上, 发出声“碰”的巨响。他叉腰站起来,满脸不耐烦道:“你方才说的事情有哪件是我们庆阳当地人不知道的?你这老儿莫不是在这里讹钱吧?!”
其余看客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起哄道:“不错!这些个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听着没意思。你不是说大慈寺的迦陵频伽都活了吗?还不赶快细细说来。”
说书人微微一笑, 摊手说道:“各位稍安勿躁。这酒楼里可不光是庆阳当地人, 还有很多外地来的客人。老朽总得叫人家也明白这前因后果吧。”
他目光平和, 语调平缓坚定, 很快安抚了众人的情绪。
肖祝把两边手肘搁放在光滑的扶木上, 将一半体重分出去。听到这里, 她神色悠然自得地笑道:“这人很厉害嘛。”
“怎么说?”
她狡黠一笑, “先前大堂里嘈杂不堪, 他说书的声音再洪亮也压不住。现在因为这场争论,场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那里, 是不是安静了许多?先抑后扬,个中老手!”
停顿片刻, 她望着唾沫飞溅的说书人。老儿正摇着扇子, 拍动醒木说到迦陵频伽纷纷活过来, 站在铁塔飞的壮观场景。
她捧着下巴说道:“彼国除白鹤、孔雀、鹦鹉等外, 有能人言, 歌声曼妙者, 人首鸟身,毛色斑斓之异鸟,人称迦陵频伽。我从来没有机会见过活物,但曾在沙洲一处壁画中,在一尊无量佛的莲花坐下见过一对作反弹琵琶、振翅欲飞的迦陵频伽画像,模样虽显得怪异,但圣洁端庄,叫人难忘。据说大慈寺里的那上百尊雕像惟妙惟肖,十分精美。但所谓迦陵频伽活过来的说法是不可信的。”
她万分笃定地说完,扭头看向一直很安静的肖越,“师弟,你可知道是为何?”
肖越眼睛一转,视线落到听得入迷、大气都不敢出的看客身上,“因为崔梁曾经拜在公输家,那些迦陵频伽大概是某种精巧的机关兽。”
肖祝笑了起来,抚掌称赞道:“阿越虽然没有行走江湖的阅历,但既敏锐又心细。没错!这些蹲守在铁塔上的迦陵频伽都是崔梁精心制作的机关兽。”
她继续说:“你们三个很少来这么远的地方。浮丘远离纷扰,弟子多数长寿,久而久也不像常人那样在意朝代更迭变化,很多事连先生都忘了讲。如今这片地方叫作南齐,已传到第三代。庆阳是现在的京畿要塞,背靠都城雍都。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士族出身的崔梁才未雨绸缪有了这样的安排。”
“原来是这样。不愧是师姐,又让我涨了见识。”
肖祝横了他一眼,佯怒道:“就你嘴甜,如今也学会吹捧人了!”
两人不禁相视一笑。
轻松的表情没能得以维持,一抹愁绪飞快地爬上她的眼角眉梢,最后凝结成一个久久不化开的疙瘩。
见状,肖越追问:“师姐是有什么担忧的事情?”
“说不好。只是我这人的直觉一贯是好的不灵坏的灵。现在心里已经七上八下的了。”肖祝自嘲地笑了笑,“崔梁的机关兽不禁能在战时御敌,日常还能驱散邪祟。”
“驱散邪祟?可那些不是机关兽吗?”刚提出问题,肖越立刻恍然大悟,“我们用的灵器能斩邪祟是因为锻造时有铸剑师注入的灵力,且锻造池中也铺有灵石。难道这些机关兽地身上也装了灵石?”
“聪明!”
忽然有人插嘴问道:“什么聪明?”
两人抬头一看,肖启抱臂站在两三步外皱眉说道:“你们俩怎么回事?出去这么久还不回来,新上的菜都要凉了。”
“泰逢说如果你们再不出现,他就把东西全吃了。”他的目光在肖祝身上兜了一圈,又看向肖越,显得晦涩幽暗。
“……”少年,别用这样的眼神望着我,我害怕!
肖越跨出一大步,巧妙地将肖祝身边的位置空出来。他边跑边回头:“走吧走吧,想起来真的是饿了。希望泰逢能给我们留点儿!”
回到包厢,泰逢和肖敏已经抱着肚子剔牙了。见他走进来,肖敏招手说道:“阿越赶紧来吃啊。师姐和阿启呢?”
“在后面。”肖越拿起筷子挑了块肉丢进嘴里,眼睛一亮,口齿不清道:“好次!肥而不腻,香嫩可口!”
“喜欢就多吃点。我也真是服了你们,都折腾两天了,难道就不知道饿?”肖敏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连忙帮着夹了几筷子菜。
“真是——究竟有什么东西引得你居然去了这么久?”
肖越手上的动作突然慢了。对啊,不过迦陵频伽四个字,他的脚就像生了根,怎么都挪不开腿。
“外面那个说书先生的故事挺吸引人的。”他随口回答,但内心深处其实明白这只是找不出更合理解释的借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