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驯(34)
到了□□休息室,只有庞娟在工位上忙活,画夹和颜料凌乱,旁边的纸箱已经堆了一堆东西,再看其他几个工位也是如此。
她自己的座位还是原来的样子,只不过上边压了张白纸,白纸上有张银行卡,卡面还是稚气的卡通人物。
安子清蹙着眉拿起白纸,上边是金额和密码。
金额五千块,密码六个八。
庞娟见着她来了,连忙招呼道:“快!赶紧收拾收拾,咱们换办公室了。”
“为什么?”
“底下博雅科技说要占用咱们几个办公室,以后咱们画室得紧凑着点儿了。”庞娟还念念叨叨,“得亏我早上来的早,给咱们挑了个稍微大点的办公室,大排桌倒也还好……”
安子清正想问她谁给放的卡,外边老板叫庞娟,她应了一声冲出去了。
安子清只好先收拾桌子上的画纸颜料和书,庞娟一直没有回来,她不知道新办公室在哪,然而下边儿科技公司的人已经陆陆续续往进搬了。
她躲让着,不喜这种局促的感觉,只好先把银行卡收进包里,挎着包又抱了个纸箱子出去。
这座写字楼总共有五层,她抱着先下了四楼,绕了一圈没有画室的人,只好又去三楼找。
手里的纸箱原本不重,再说她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然而这么转了一大圈,她的额头已经覆了层薄汗,即使是同样的重量,也像是千钧重压着她的胳膊上,想放又没地方放。
从三楼下去的时候,她体力透支,加上原本就没睡好,脑子恍惚了一瞬。
反应过来后便发现已经站不稳了,手里的箱子倒是没脱落出去,不过她重心歪倒,怕是要滚下楼了。
她想起箱子里还有雕塑,硬生生抱着不敢放,腰间却突然一紧,靠着的人比墙还硬,先是揽着她的腰,另一只手又够到前边的箱子扶了一把,这样下巴便顺理成章地垫在她的肩上。
时间像是加了个过曝失真的滤镜,安子清也顾不上其他的,软靠着身后人,待站稳以后,才发现呼吸和旁边的人交融在一起。
傅绥眉眼沉隽深邃,似回应,也侧过头看她。
几缕光突破乌云,照在楼梯间不算光亮的玻璃上。
傅绥侧头的时候牵动了脖颈的线条,一条胳膊箍着她的腰,另一只手帮忙托着摇摇欲坠的箱子。
一时间两人都无法抽离出来。
“你......你先把左手抽出去,箱子我抱着。”安子清没抬眼,没好气地下令指挥。
箱子底下撤了一只手,安子清好不容易拖住箱子,“右手也拿开。”
傅绥谢桥垂下眼帘看她,深浓的睫毛氤氲出小片阴影,因为和安子清的脸离得太近,说话时热气贴着她的耳朵,“你能行吗?”
安子清尽量别开脸,然而对方的微凸的喉结上下滚动,在她眼里像是鱼饵的浮漂。
“我怎么不行?”
傅绥缓缓收回右手。
安子清踉跄了一下,勉强站住。
“你怎么在这儿?”安子清回过身,定定地看着他,“傅绒雪的课程不是在六日吗?”
对方唇瓣翕动,还没等说话,安子清似乎有所感应,“银行卡是不是你放的?”
傅绥轻轻点头:“嗯。”
安子清费劲儿的从箱子底下抽出一只手,正要翻包把卡还给他,谁知身上突然一轻。
只见傅绥抱着她的箱子,头也不回的往下边儿走去。
“你等等!我们搬办公室呢!”
傅绥头也不回地说:“我知道你们新办公室在哪儿。”
安子清一路跟着他下了二楼,七拐八拐来到新办公室,庞娟已经在里边了,给傅绥让开地方:“给小安搬是吧,这是她的座位。”
傅绥几步走过去,将箱子轻轻放在地上,连声响都没有,接着又话也不说地折返出去。
安子清卡还没还,他这种沉默更是给她火上浇油,她气急败坏地呵斥:“站住!你怎么又来了?”
庞娟在后边目瞪口呆,“什么又来了?这个小哥不是送他妹妹吗?”
安子清愣了,“傅绒雪的课不是在周六日吗?”
“啊对,是叫这个名儿,他妹妹今天早上过来办的转课流程,说是他们大学的课有一节调到周日了,所以兴趣班就换了周二四的。”
安子清原本一股火憋在喉咙里,此时轻飘飘地压了下去,悻悻然地又回了五楼,只见傅绥把她剩下两个箱子都摞在一起,正要往下搬。
她登时火又起了,刚想说用不着你。
只听一声闷响,本就磨损的箱子的下层封口彻底烂了,书零零碎碎地全掉了下去。
安子清找着了发火的由头,“你怎么这么笨!”
“对不起。”傅绥的表情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然而很快蹲下下身子捡书,都规整地放在了另一个完好的箱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