婪吮(46)
大概是当时爸爸放在奶奶家里的,后来他爸爸出车祸死了之后,她妈妈就把那个老房子给卖掉了,等她那周放假回到家,家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已经被扔进了垃圾桶里,被开垃圾车的爷爷给带走了。
一直到现在林潭秋都不明白,为什么她要走,也要把她所有的一切消失灭迹。
林潭秋记得她唯一说的一句话就是:“小葵,去找你奶奶吧,以后我们各过各的。”
风把头发吹到肩膀后,呼呼的耳尖都疼。
弯着腰把脑袋埋在双腿里,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
还有不到三天就要过年了,又是新的一年。
前几天的大雪太过猛烈,今天开始化雪,海滩上只剩下一块一块斑驳的雪块,沙子都湿漉漉地黏在了一起。
月光凉如水,圆又亮,照射在空旷的海面上,幽静又迷人。
林潭秋一抬头,看到远处正缓缓走来一个人。
等人临近她坐下,林潭秋才眨了眨眼。
“你怎么来了?”
陈祁歪过头,视线放在林潭秋捏着的一张照片上。
林潭秋还没来得及藏起来,就被陈祁给抽出来了。
他把照片捏起,微仰着头,对准月光看。
问:“这是你?”
林潭秋正要抢,陈祁歪着身子倒在一旁,嘴角勾着笑,带了些浅浅的得意。
又继续看那张照片。
照片的反面还记录了时间。
陈祁一个字一个字地念了出来
“林葵,2011年8月22号,南临舞蹈协会第十三届大赛。”
林潭秋抿着唇,要把照片拿过来,还没够着,就被半躺着的陈祁紧扣着手腕,整个人猝不及防压在他身上。
林潭秋撑着地面想要站起身,陈祁却不松手,嘴角坏笑盯着她看。
“陈祁,松手。”
林潭秋动了动胳膊,见人丝毫没有动静,手劲儿很大,跟铁似的。
“我生气了。”
陈祁松开手,整个人就躺在地上了,照片也被林潭秋拿走放在口袋里。
“会弹钢琴?”陈祁躺在沙滩上,手背放在后脑勺,漂亮的眼睛盯着远处的月亮看。
林潭秋抱着膝盖,歪过头,点了点:“小时候学的,后来我爸爸去世之后就不学了。”
林潭秋说完又问:“你呢?打架跟谁学的?”
陈祁看向她,女孩的眼里带着好奇,一句调侃的话都被她说得一本正经。
陈祁猛地坐起身,捏着林潭秋的后颈,嗓音缠在她的耳畔。
声音压低,似威胁似诱导:“有些事情,无师自通,懂吗?”
林潭秋不舒服地往前缩了缩,陈祁就松开了。
陈祁从兜里掏出一小瓶药膏,跟润滑油似的红色小盒子,打开里面颜色跟味道类似雪花膏。
林潭秋躲了下,“干什么?”
陈祁强制地把她的胳膊捋开,里面还有些青紫的痕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弄上的。
“别动。”
陈祁把冰凉的药膏缓缓涂在伤口的地方。
林潭秋垂着头,感觉有些凉,被陈祁压着胳膊却动弹不得,这个姿势让她清晰地看到少年浓密的睫毛纤长漂亮,在月光的照耀下像是个小扇子。
银色的长发像是漫画里的吸血鬼。
有些长了,快要遮住眼睛了。
林潭秋余光落在他的手背上,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从未处理过伤口,手背的骨骼上尽是小小的伤疤。
林潭秋注意到,他中指的侧面,有一个漂亮的小红痣。
很浅,也很难察觉。
林潭秋看向他的眼睛。
他都从来没有用过药,还这样给她涂。
力道很轻,太轻了,让她感觉不到陈祁手指的温度。
她忽然感觉,这长的头发十分碍眼,遮挡住了琉璃般的瞳孔。
手指伸过去,轻轻给他撩拨了下。
陈祁顿了一秒,沉默着,忽然笑了。
笑意之后,把手里的药膏合上扔给林潭秋,说:“还有哪?自己涂。”
林潭秋“哦”了一声。
想起自己锁骨上被陈祁咬的伤还没好,真是丝毫不留情,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林潭秋把药膏也放在口袋里,站起身追上去,叫着:“陈祁!”
“你妈妈小时候叫你什么?也是阿祁吗?”
陈祁揣着兜,声音困倦,很敷衍地回了句:“不是。”
“那是什么?”
“你呢?”陈祁挑眉问她:“小葵,小秋,阿秋?”
林潭秋闷声:“……陈祁你感冒了,回去喝点感冒灵吧。”
陈祁没吭声,林潭秋走在他身后忽然被一旁的雪滑了一下差点摔倒。
等陈祁回头,林潭秋已经落了两三步了。
林潭秋看着他停下,也跟着站在原地。
水面不算太平静,月亮的影子晃荡,海风吹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