婪吮(29)
可如今,却如同天底下任何一个母亲一般,绝望地痛哭流涕,声音沙哑。
眼神灰蒙蒙的仿佛没有希望。
不知道过了多久,女人眼角含泪,眼神死死地盯着医院里面的一个身影看了一眼,强撑着转身离开了医院。
律师在一周后的某天去了平潭三中查到了当时走廊的监控录像,盘问了嫌疑人以及相关人员,一个月后,法院作出宣判,因卢辉在当时刚满十八岁,判处卢辉死刑,于一周后行刑。
十二月二号,迎来了平潭的第一场雪。
大雪来得及时,在林潭秋从教室下课出来,雪花就大块大块地往头上掉。
教学楼五楼围栏旁边趴着一个一个身影,手指往外伸,脸上带着笑跟一旁同学笑谈。
林潭秋手指一伸,把衣服后面的帽子戴在头顶,也跟着他们一样,伸出手想要抓空气中的雪花。
被冻得发红的手指刚触摸到雪,便瞬间融化在手心里。
林潭秋下了楼,慢慢往学校大门处走,远远看到一个穿着黑色厚重棉袄,散着头发,长裤运动鞋把自己包裹得严丝合缝的女孩。
周玲看到林潭秋,只是淡淡扫了一眼,随后压着脖颈,那个把自己包裹得严实的身影弱小又平凡,慢慢陷入混沌人群中。
林潭秋微扬起头,眼眸微阖,冰凉的雪花顺着修长的脖颈掉落在锁骨上。
手指轻轻抓了抓空气,指尖蜷缩,像是被冻住了般颤抖了下。
她停在原地许久,才迈着步子压着脑袋往外走。
网吧门口武景放了个椅子,上面搭着一个大大的红色雨伞,穿着大衣手中抱着一个暖水袋,颇有一副皇上赏雪的架势。
而一旁,丁彦凯跟肖畅两个人一人捏着一个小铁铲,在地上铲雪,等把雪花堆成一堆,带着手套的双手开始滚雪球。
林潭秋走过去停驻,问:“你们在干什么?”
肖畅穿着一身棉衣累得都快要出汗了。
“陈爷让我们几个给他堆雪人。”
“也不知道哪来的闲情逸致,自己想看,自己堆呗?折腾我干什么?”
说后面一句话的时候仰着头往二楼喊,估计陈祁正在二楼房间。
林潭秋抬头看了一眼,又回过头。
坐在椅子上的武景磕着瓜子说:“林妹妹你是不知道,祁哥还说,让我们给他堆一个鸟的形状,能死了!我们要这么牛逼,干脆去古市雕玉去了。”
肖畅气得不行:“就是就是,我要抗争!我他妈都忘了鸟长什么样子了!哎不对,阿祁让我们堆什么鸟?”
武景看他眼神就看出了他脑子里是什么东西:“肖哥嘴下留情啊,一会被阿祁下来听见,你完了。”
林妹妹还在这,还开黄腔?
找死呢?
话音刚落,门口穿着黑色棉服的陈祁环胸倚靠着门栏,眼皮耷拉着,浑身恹懒劲儿,大概是刚睡醒,眼都没睁开。
林潭秋过来的时候雪人就已经堆了一半了,等人堆好,林潭秋才彻底看出来他们堆的是个什么。
嘴角难得勾起一丝笑意,从旁找了两个树叶放在雪人的脸上,形成了两颗眼珠子。
一个漂亮的兔子生机勃勃地屹立在雪天里。
肖畅几人完工之后火急火燎地冲进网吧,站在空调下面吹。
林潭秋走过去,歪着头看陈祁,问:“你让他们堆雪人干什么?”
陈祁漆黑的眉眼往下垂,目光落在女孩的嘴角,轻轻挑眉,声音有些沙哑:“小括号。”
林潭秋:“嗯?”
陈祁温热的指腹摩挲在她的嘴角处,那若有似无的笑意还没褪去,勾的唇瓣两侧都带着一个小括号。
“你笑起来有个小括号。”
林潭秋收敛了笑意,陈祁就把手指重新放在了口袋里。
林潭秋动了动唇,轻声叫:“陈祁。”
陈祁:“嗯。”
“你的名字里,有两个耳朵旁。”
陈祁停了下,应道:“嗯。”
林潭秋:“而且,你有没有发现,都是右耳。”
陈祁挑眉,等着她继续说。
林潭秋笑得露齿:“我听到有人说,左耳是靠近心脏最近的地方,但你没有。”
说明他这个人,本就天生冷漠,无人能入他心里。
陈祁还是淡淡的符合,林潭秋微微鼓了鼓腮帮子,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看,好像没有因为这句话而作出丝毫改变,有些不满。
她垂着头,小声说:“陈兔兔。”
“说什么?”陈祁靠前,手指轻轻碰了碰她的左耳。
林潭秋颤了一下,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毫无俱意地跟面前少年对视上,颇有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架势。
陈祁笑了,语气少见的温和:“林潭啾。”
那天大雪下个没停,门口的亮牌下拄着一束光,屋内热茶烧得沸腾,冬夜的月芒洒落在少年少女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