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梨(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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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她的那双明亮如初,带着笑意的眼睛真的太像母亲了,可只有那么一小会儿,太短了,来不及思考。那双眼神映在她小小的生身躯上,透着多余的纯洁,和童心未泯的可爱。深深映在脑海里,像电影一遍又一遍的在脑海里播放,但他脑海里的画布模糊,但那双眼睛,透着光,连眼珠里的倒影都很清晰。时间过得极慢,能清晰看清那双眼睛的变化。一转眸,一眨眼,一神态。
那一夜,许诺被困在梦中,害怕的不停轻吟。窗外的风呼呼刮着,门窗轻捶,外面的一切正在经受春雨的洗礼。
那梦里是灰蒙蒙的夜,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只有刺骨的寒风凛冽。
走在最前面的小孩,一副绅士模样特别乖巧懂事,他也就不过十一岁罢了,他叫何秋末,他率先过了红绿灯路口。他转身向对面红灯旁的小孩提醒道:“许诺红灯,停一停!”
在对面蹦跳着跑到妈妈前面的八岁小孩,活泼可爱,蹦跶着忽视红灯一路向前,那是兴奋不已的小儿子许诺无疑。在他身后传来妈妈的声音:“虎子,停一下,红灯!”
他丝毫没有在意路口的红灯,当然也就不在意何秋末和妈妈的话语,就像没听到一样,满不在乎地自顾自高兴地蹦跳地走着。
突然不远处一辆黑色汽车直直向他开来,眼前瞬时白茫茫一片。
他醒了,额头汗珠粒粒分明,心跳极速加快,快到要喘不上气来,要窒息死亡,极为难受。
他清晰记得白色灯光照在他身上时,他感觉身上所有的东西都会暴露在这灯光下,同样也刺得他眼睛生疼,怎么也睁不开,令他无处躲避。
这好像灯光是凶手,车辆是行凶者。
许诺眼前白茫茫一片,妈妈提高声线,用尽力气嘶吼一声:“阿诺”。但他似乎这一刻什么都听不见了,眼前只有白色。妈妈的声音终被刺耳的喇叭声盖过,何秋末在路边,看着这一幕同样揪紧了心,怔怔地望着,望着汽车向许诺飞驰而去,他却无能为力……
房间的暗灯不知因何原因灭了,房间里漆黑一片,黑夜笼罩着整个屋子,他蜷缩在早已被汗水侵湿了的被子里瑟瑟发抖。
他久久不能平息,耳旁出现无数个声音,将他笼罩包围,他想突破可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响,怎样都摆脱不了。
……
“就是他害死了他妈,要不是他的话他妈就不会死啊,害人精!”
“你不知道啊,他是他妈的克星,自打他出生后她妈经常生病,他就是他们家的扫把星!”
“这就是那个害死他妈的不孝子啊,走,快走,离他远点!”
……
这些声音在他耳边不断重复,他们似乎一个个都长着一副利嘴獠牙,在他面前面目狰狞地要把他一点一点的咬碎;他闭着眼睛,用力地捂住耳朵,死死捂住,但这些声音依旧不断地在他耳边重复。
他渐渐的意识变得模糊,嘴边含糊不清地一直念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的力气在噩梦中用尽,他无力的哭泣,止不住地流着泪,浸湿了他周围的一切物体……
冰凉的床上只剩下可怜,害怕,无助的他。窗外,灰蒙蒙微亮的天给不了他安慰……
这噩梦已缠了他数年,这些声音他也就听了数年,一次次的重复虽早已习惯,麻木,但他听到这些声音依旧害怕。
他永永远远都记得那天,车祸现场,知道一切的起因经过结果。他每每梦到醒来,耳边都有同样的声音在提醒他,是他害死了他的妈妈,他是杀人凶手,是无法被原谅的人。
可这么多年,他心底埋藏的这份愧疚一分也没有少!
——
过去的总会过去,前面的路还很长,他愿永埋心底,或许,总有一天会被时间冲淡。
消息栏,云安发了个逗号给许诺,许诺便回复了个省略号给她。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又觉得很有趣!
这离他的噩梦已过去了一个星期,云安已选好了新的圣地,属于他们的新的行程,新的目的地,带着期待再次出发。
“许诺,我带你去漫花山谷,到处都是鲜花,还有游乐设施尽情玩耍,玩了累了还有美食享受,可好了。”他们站在地铁站台,云安兴奋极了。
“看,瞧把你高兴的!”他拨动云安被风吹乱了的耳发。“别动,头发乱了。”
云安害羞极了,也只能笑笑,道了句:“谢谢”。
好像时间真的很有用,什么前男友、初吻、生气,所有的喜怒哀乐好像都不存在,是被遗忘后又被封存了起来。上次的生涩感完全消失了,有的只有羞涩,是这个年纪青春的证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