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落看着自己的灵魂，被她一点一点抽离出体外，疼得五脏六腑都在叫嚣，浑身忍不住的颤抖。

“什么，你告诉我，活下来的是我的小峄！这个不是我的孩子，她不是我的———”

“偷了别人命活下来，白落了人欢喜，就叫林落吧。”

“落落，我是哥哥，快叫哥哥。”

“林、瑜、”

“爸，落落她叫我了，落落会说话了，喊的我的名字！”

“林瑜，你为何是我哥哥？我有为何是林落？”

“你的妹妹，爱上了你，男欢女爱。”

“你，又是否，喜欢过林落？”

林瑜，可不可以，喜欢我一下，一下就好… …

手机铃声着急的响起，震破了谭逸然的征愣。

不是她的。

她顺着铃声找去，在沙发靠背下，翻出了一部手机。

上面显示着：哥哥。

接通电话，林瑜温柔地声音传来，他从来没听他对谁这么说过话：“喂，落落，怎么还没有回来？”

“林瑜，是我，”谭逸然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嘴巴几次张开，才找回了声音。

“林落呢？”锋利的质问吓得谭逸然抖了抖。

镇定着心神，谭逸然给林瑜解释了刚刚的经过。

“你最好祈祷林落没事！”

手机从手里滑落，突然懂了刚刚林落的一番话。

原来，笑话竟然是她。

回过神，她仓皇跑出门，林落出去没多久，应该不会走远。

所有医生和护士，看着一向冷静自持的林医生，疯了一样从诊室跑出来，连白大褂，都没来得及脱下。

第9章 9

“呲啦！”

橡胶的轮胎和柏油马路的摩擦，发出了刺耳的尖锐声。

谭逸然呆愣地坐在地上，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身上的刺痛，提醒着她刚刚那一刻都发生了什么。

明明她刚刚才看见了林落，高兴地想要抓住她的。

可是、可是，为什么会成为这个样子。

林瑜奔跑着，转过街角，被风掀起的衣角还没来得及垂下。

世界静寂了……

他的林落，一向怕疼的落落，像一个破碎了的洋娃娃，被毫不留情地丢在了黑色的马路上。

层层叠叠的血色，深深浅浅的染红了林落无暇的白裙。

顺着丝线的纹理，开出一朵朵绚烂灼灼的花来。

不知为什么，林落一点也不觉得疼。

只是，她看着林瑜焦急失措的俊朗面庞，很是心疼。

他的哥哥，应该永远胸有乾坤、处事波澜不惊的。

这么狼狈的样子，她不要哥哥有。

有些费力地抓住了林瑜一尘不染的衣襟，血渍，混杂着污迹，一同留在了他洁白的衬衫上。

“哥哥，”林落努力扯出了一个笑容，安慰着林瑜：“落落没事。”

“落落，你一定要挺住，救护车马上就来了。”镇定自若如林瑜，在手术台上大战四方，此时也失了心智，甚至夹杂了隐隐的哭腔。

男子有泪不轻弹。

他凌乱发梢遮挡下的双眸，滚烫的泪水盈了眶。

心被刀狠狠刺着的疼，把林落的手紧紧握在手中，恨不得融进骨子里。

“哥哥，”躺在林瑜的怀中，林落觉得好温暖：“我好爱好爱你啊。”

“你要什么，哥都给你，什么都给。落落，你别走，千万别闭眼，别丢下哥一个！”

天光穿过积压许久的云层，势如破竹的冲出来。

林瑜心里一直忽略、压抑的，在这一刻，再也难受控制、宣泄出来，以如此惨重的代价。

他，爱上了林落，很久、很久。

林落，第一眼入眸，他的劫，就到了。

“我不会走的，”清眸依旧闪亮，软糯的声音十分坚定：“我要是走了，哥哥一定会伤心的。”

“落落，落落，一定会好好的，让哥哥开心。”目光穿过此时颓丧的林瑜，仿佛是看到了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精致的小脸上失去了光泽的惨白，怀念的背后掩藏着难以察觉的哀婉。

一笔一划，分毫不愿错过，细细勾勒着林瑜的眉眼，似要把他刻进自己的眼底。

声音渐渐变低，明媚的酒窝，光彩渐渐被吞噬：“我不要哥、你不染尘埃的白大褂，脏了。”手紧紧地握住白色的衣角，不愿意松开。

终于，从指尖开始，一点一点，柔软的布料被释放，恋恋不舍地看着脏了的衣服，林落严重闪过狠厉，彻底松了手。

凄婉的泪水，最终还是没能永远藏在眼眶里，不知世事的晶莹剔透，划过释然地面庞，混合着余热的朱血，滴落在地上，溅起粒粒灰尘，融入了尘埃。

一切喧嚣，归于虚无。

急救车慌乱的鸣笛声、护士急措的呼斥声、来往的哭闹声……天地失去了所有，声音、画面，在林瑜里面，都化成了模糊的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