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北极星(88)
她逃避地转移话题:“方阿姨要去看下一档恋综了,舒雁姐你要不要一起看看?说起来,舒雁姐你可以去当恋综的观察员啊,方阿姨喜欢看这类节目,你可以给她画一个在恋综里看到你的饼。”
其实等到分手之后,舒雁姐去当嘉宾也可以。不过这个对方慧的刺激可能就太大了……
再说,方阿姨她……应该也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怎么兜兜转转又想回来了。曹双一口气猛地哽住,立刻强迫自己的思维进行话题转移。
方舒雁倒是没她想得那么多,只很自然地摇了摇头:“我的恋爱还蛮失败的,就不去对别人的感情问题指手画脚了,没这个底气。”曹双猛地摇头:“哪有!舒雁姐你最好了!都是致北哥……不,谈致北,都是谈致北不好!”
总在方慧面前致北哥致北哥地叫,曹双一不留神在方舒雁面前也叫了出来,话刚出口立刻反应过来,忙不迭地改口,自己生自己的闷气。
方舒雁对她的失言倒没什么反应,只平淡地否认:“恋情失败,双方都有问题。”
曹双眨了眨眼,歪头看她。
“舒雁姐,你是会给自己揽锅的人啊?”她好奇地问。
方舒雁摇头:“也没有,只是不会拒不承认自己的问题。”
这种东西总是口说无凭。曹双摇了摇头,给她设定具体场景:“我这么问吧,假设,假设哈。舒雁姐你分手之后,如果接受媒体采访,你会怎么评价你的前男友?包括以后的前男友。”
方舒雁想了想,说:“这个问题的答案,分两种情况。”
曹双虚心请教:“哪两种?”
方舒雁认真地答:“一种是其他前男友,一种是致北。”
曹双:“……”
“其他前男友的话,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吧。性格不合会承认,对方劈腿也不会瞒着。结婚的话会签婚前协议,孩子的归属问题我肯定也有所准备,到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全身而退问题不大。”
从舒雁姐和谈致北谈了七年恋爱,濒临分手之际依然冷静镇定,思路清晰,曹双也觉得她全身而退好像没什么困难。这让她放心了不少,赞同地点点头,同时对另一种情况更加好奇。
“谈致北呢?”她问,“他不同在哪里啊?”
方舒雁弯起唇角,露出个浅淡的笑。
“是他的话,无论发生什么,因为什么分手,我都不会在别人面前对他横加指摘,分手之后也是朋友。无论谁,怎么问,我都唯有祝福。”
曹双愣了一下,转头看她,嘴唇动了动。
“就……那么爱他?”
方舒雁轻轻摇头。
“我和他之间,不是只有爱情。”
“小双,我妈是肾衰竭中期发病确诊的。”她慢慢地说,“那年我十七岁,还在上高中,没成年,还背不起生活的重担。那时候会觉得,我这辈子的天已经塌了,再也走不出来。我要失去我妈妈了,从此以后孤零零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人心疼我。”
她的语气十分平静,对过往的苦痛显然已经消化完毕,曹双却听得眼底骤然湿润。
明明是这么好的人,却偏偏承受过这么多本不该经受的辛苦。
“十七岁能干什么呢?我不敢不继续上学,出去赚钱养家,那样我妈会失望。我开始在年级帮人代写作业,晚自习时接单,一张卷子两块,晚自习结束之前给人家。那时要在学校待到晚上十点半,我不住校,回家的时候有段很黑的路,我每天都一个人走,其实很害怕,但是我没办法。”
曹双动了动嘴唇,无力地想要阻止她往下讲:“舒雁姐……”
方舒雁浅浅莞尔,摇了摇头,对自己的过去已经能心平气和谈起。
“过得特别辛苦,而且看不到希望。”她说,呼吸平稳地起伏,微微出神,“我妈刚确诊那段时间,我每天都在查肾衰竭的存活年限,掰着手指头算,思考她能不能等到我挣到钱后给她治病。还要上那么久的学,怎么算都不敢确定。也不敢在我妈面前哭,梦里才能流眼泪,整个人都绷得死紧。”
她顿了一会儿,忽然说:“你知道吗,我那些年,戾气很重。”
曹双有些反应不过来地看着她。
“因为从来没感受到过这个世界给我的什么善意,所以也很难跟自己面对的一切和解。”方舒雁语气清浅,露出追忆的神情,略带着几分怀念,轻描淡写地娓娓道来,“上天还要连我唯一的妈妈都早早抢走,我的人生里仿佛只剩下不幸。那时我太恨了,我恨比我过得幸福的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