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北极星(13)
几人静了一下,互相看看,都没说话。
方舒雁这下有些意外:“致北先动的手?”
她用询问的视线看看左右,得到了默认的回答,一时真有点惊讶。谈致北动手的话,他自己很少能这么全须全尾地出来。上一次他主动找事的时候,把自己送进了医院不说,连方舒雁都未能幸免,一头撞上车挡风玻璃,脑震荡了小半个月。
餐桌上摆着六菜一汤,都是方舒雁烧的快手菜,顾及他们受伤,盘里没有出现任何发物,一道加辣加酸,两道少葱少姜,剩下的都是滋补菜,照顾到了每个人的需求口味。谈致北用没受伤的左手拿筷子,也拿得很稳,夹了一筷子切得细细的土豆丝,语气漫不经心:“跟他们没什么可打的。”
“那你这次表现很好啊。”方舒雁扬眉,有点没想到,颇为惊奇地表扬他,“很懂适可而止。昨天问你时怎么不说?”
谈致北抬眸扫她一眼,扯扯嘴角:“你那是什么表扬幼儿园小朋友的语气。”
原来是在这儿闹别扭呢,这人就是这样,心里计较什么从来不说,但又不会轻易揭过,相当记仇,很是不好沟通。
方舒雁及时否认他的说法:“哪有,小朋友可比你好打交道多了,你不要擅自把自己类比进去,小朋友都不愿意。”
其他三人都听得窃笑不已,谈致北凉凉地扫过来一眼,方舒雁朝他笑着,眼睛弯弯,很快见他收回视线,继续吃饭,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默认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的意思。方舒雁唇角的弧度深了很多。
风卷残云吃完饭,消食时间不宜剧烈运动,戴名扬和穆磊瘫在沙发上刷手机,谈致北踢踢这个踢踢那个,见哪个都不想起来,于是自己回到音乐室写歌。他写歌时需要一个绝对安静的空间,任何人不能入内打扰,队友不行,方舒雁也不行。
方舒雁把餐桌上的碗筷收拢起来,搬运到洗碗机里清洗。
这种日常琐事请个阿姨来做当然更方便,不过谈致北极不喜欢家里有陌生人,只请了家政定期过来打扫,家里没有请全职阿姨,毕竟保姆房都已经改成了主卧。
方舒雁有空在家做饭的时候,做完就会自己收拾干净,倒也不算麻烦。大明星洗手作羹汤说出去有点令人惊讶,不过方舒雁觉得艺人也是人,有自己的生活细节没什么好奇怪的,对此适应良好。
金诚帮她把汤碗盘子送到厨房,熟练地拉开洗碗机的架子放锅放碗。方舒雁在旁边倒好洗碗粉,金诚放慢动作调试着锅碗的摆放位置,和方舒雁自然地闲话家常。
“昨天那群孙子是拿女性亲属喷脏来着,嘴里不干不净的,侮辱人的话翻来覆去都是那么个套路,你懂的。”金诚对她解释,“听不惯的一般都对骂回去,但致北你也知道,能动手绝对不废话,对面还放着狠话呢,他拎着人领子就往墙上撞,就这么动起手了。”
方舒雁动作顿了一下,而后继续倒洗碗粉:“骂我还是骂他亲人了?”
“都骂了。”金诚叹了口气,“双倍作死,那群孙子这顿打该挨。”
方舒雁把洗碗粉放下,转头看他:“致北除了手腕还伤到哪里了吗?我昨天没动手检查。”
没有。金诚摇摇头,顿了顿,低声说:“上次连累你也受伤,从那之后他就收敛很多,怕牵连到你,也怕让你担心吧。”
方舒雁无声抿了抿唇角,没接话。两人沉默一会儿,金诚主动换了个话题。
“阿姨怎么又住院了,最近情况不太好?”他问。
“嗯,在家里晕倒了一回,幸亏保姆及时发现。医生说情况不乐观,我想让她在医院里多住两天。”方舒雁说,叹了口气,“她自己特别不喜欢住院,最近又有点闹小情绪。”
“我妈身体也不太好,让她住院也总是七推八不愿的,其实就是怕花钱。”金诚理解地点头,朝方舒雁笑笑,“不过你已经是大明星了,不是那个要在酒吧唱歌养家的小姑娘了,阿姨用不着担心那么多的,下次我去看阿姨时劝劝她。”
方舒雁点头,充满感激:“那就拜托你了,帮我多和她说说。”
包在我身上。金诚痛快地保证,磨蹭了好一会儿,终于把寥寥几个锅碗摆顺,将洗碗机合上,转头看向清理水槽的方舒雁,微微出神。
第一次遇见方舒雁时,她还是个在酒吧唱歌的小姑娘,十九岁,站在台上扶着立麦支架,唱九十年代的港城老歌,声音清凌凌,辨识度极高,天生一双漂亮的含情目,里面却没什么烟火气,让他在动手打架间隙,都忍不住看过去好几眼。
他们和黑壳乐队打得很热闹,当时都混地下,糊作非为,没人顾及面子,打得激烈凶恶。啤酒瓶打着旋横飞过酒吧舞池,撞到另一侧墙上,乒乓乱响。玻璃碎渣和哀嚎谩骂声搅成一团,全酒吧的客人都在忙着躲闪,场面狼狈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