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是故人来(11)
“疼吗?”他的目光停留在我右脚腕上的一条血痕上“本来不疼,你一说它就疼了。”我蔫蔫地答道,原本的底气霎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知道疼就好,下次长点记性,明知道你救不了你爹还硬闯,有事就不能先动动脑子吗?”他依然抿唇而笑,可我却隐隐觉得他的笑就像是三九寒冬里的狂风暴雪,让人有点胆颤心惊。
“可是,我不进去我爹可能就真的死了。”“你进去了可就不只是你爹死了,原本我只用救你爹一个人,你可到好,硬生生是又给我加了一个。”
我突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好岔开话题。“大哥哥你以前认识我爹吗?所以你才赶过来救我们。”
真的认识吗?他心里想了想。不,并不完全认识,如果不是为了找他面前的小姑娘他可能也不会下凡,可能也不会经历这么多事。他仿佛看到了很多年前,一片樱花林中,一个美丽高挑的蓝色背影携着淡粉色的花瓣渐行渐远。
这么久过去了,阿蓝,你还是一点都没变,你还是一样的鲁莽,一样的让我担心。
他很久都没有回话,正当我以为他再也不回时他又突然轻声说道:“我觉得我了解你会多于了解你爹。”“真的吗?大哥哥你认识我吗?”我很奇怪,我试图回想有关于他的回忆但却什么都想不起来,我很肯定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等你脚好点安全了我再告诉你。”他抬头看着我说,嘴边还含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宛若春风细雨般的温和:“现在我先为你疗伤。”
我看见他把两只手指叠加在一起轻轻一划,殷红的鲜血便从他那指骨分明的手中涌了出来。接下来只见他把那沾满鲜血的手指放在我右脚腕的血痕上,轻轻地点满我的伤口。如玉一般冰凉温润的手指配上那一抹鲜红让我感到格外触目惊心。
“大哥哥,你在干什么?你怎么把自己的手弄伤了呀?”我有点焦急又有点疑惑地问他。
“嗯,看来效果还不错。你看,脚还疼吗?”他把我的脚微微抬起来了一点,我惊呼了一声。明明刚刚脚上的血痕还冒着鲜血可现在那条血痕却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完好如新的皮肤。
“这,这,这怎么可能?我的,我的伤口呢?”我惊讶极了,我从未见过什么方法可以这样快见效,我瞪大眼睛望着他,希望他能给我个确切的答案。
他把我的脚轻轻放下后便从新站了起来,仰起头,望着天上的那一轮银白色月光,眉宇中却溢出了一抹令人捉摸不透的悲伤。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唇边的那一抹浅笑竟带着淡淡的苦涩。
很久很久以后,我恍恍惚惚的听到了一句话。那缥缈的声音仿佛源自于远古洪荒,穿越了无数个沧海桑田,人事变故来到了我的身旁,又让我用无数个日日月月,岁岁年年去领悟:
“世间之大无非,就是因果之说,万物生灵又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胭脂碎
我记得很久以前,有人说过一句话:在漫漫的岁月长河之中,总有一个人是让你至死不渝,刻骨铭心的。或许只是一个惊鸿一瞥,又或许只是一抹微微淡笑,但总有那么一天,有一个人会是你永生难忘的。
在我第一次听到这句话时只觉得是痴人说梦。这世间,那有什么忘不了的事呀!可直到我死后,在无数个撕心裂肺,胆战心惊的夜里,总有会一张浅笑的脸涌上我的心头,仿佛在对我说:“从今往后,你就做我的阿蓝吧!做我心里唯一的阿蓝吧!”
那是一个玄青色的夜,犹如一块巨大的幕布包裹着整片天空,血的腥甜,浸没在这无风之夜里,一切都静的可怕,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哀愁,生与死,也霎时间没了界限。
“阿蓝走吧,现在去救你爹爹。”大哥哥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指骨修长的手竟没有一丝温度,仿佛冰雕般的,似乎还散发出隐隐的冷气。
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他好像是看出了我在想什么,松开了手,有点无奈地笑道:“我方才用沐春风救你,又用了点指血,手怕是有些冷的,实在是冒犯了。”
他的脸色微微发白,可唇间的笑却还依旧温和。无言之中,我觉得他似乎总是这样,无论对的错的永远都揽在自己身上,不让我有丝毫窘迫,就像我的那位故人一样。
“大哥哥,你知道吗。”顿了很久,我缓缓开口。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的寒冬,躺在床上和一个老婆婆在一起,那老婆婆总是慈眉善目地唤我:“阿蓝。”
“阿蓝是我的乳名,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听到别人唤起它了,我,很想念。”仿佛找回了一个记忆匣子,拍落了上面厚重的尘埃,一件又一件的陈年往事便又都扑面而来,如同昨日才发生的一般,历历在目。我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和蔼的婆婆,她缓慢地走来,爱护之意从她的眼底传到了我的心里:“阿蓝过来,试试奶奶做的溏心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