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偷走的周日+番外(60)
一殿的臣子,默默看着这两个大尾巴狼一唱一和,完全插不进话。有那反应快的,已经开始用余光偷瞄右首的神策军统领——张恩。
话说,上元夜调用的是宫城里的神策军,那都是张公公手下的兵吧?陈中尉是名将根苗,和张公公带出一窝废物,并不冲突啊。
张恩站在队伍的行首,脸上一会儿凉,一会儿烫。陛下和陈行简的话,落在他耳朵里,句句都似意有所指,简直让他忐忑难安。偏偏他们俩谁也不主动将话题引到对他的追责,让人连请罪都找不到突破口。
“陛下谬赞,臣不胜惶恐。”陈行简听完李彦和的褒奖,跪在地上朗声道:
“然天家安危牵动着我大梁根基,实不能依仗这样水平的队伍来守卫宫城,故臣自请组建一支新军,专用于保护京城内、尤其是宫城内的安全。”
“陈中尉此言,是要再次向民间征兵吗?”珠帘之后,传来典雅的女声:“大梁如今的财力,只怕很难供养更多士兵了吧。”
“倒也不必征兵这么麻烦,臣以为,城外的神策军营中,便有现成的好苗子,只需召入城内,集中训练即可。”
覆有嫣红口脂的朱唇微微一挑:“那么,便请张公公准备一份调动的名单上来吧,四营各取五千人如何?”
太后话音刚落,陛下温和的声音紧接响起:
“母后,朕以为,此事既然是陈中尉提起的,还是应该由陈中尉来确定名单。至于人数嘛……两万似乎不太够,皇城有六个门,按照每门内外备五千人来算,总取三万之数更为合适。”
说到这,他略一停顿,目光犀利地盯住了低头站在前排的太监:
“张公公以为,朕的意见如何?”
张恩刚刚泰半时间都在想万一追责到他该怎么开脱,如今突然被陛下问话,大脑一片空白,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支支吾吾道:“奴才觉得……甚好……”
反正要调兵,陈行简只能去找各营卫将军。四营的卫将军与都卫长,皆是与他在酒局一起吹过牛、在青楼一起摸过姑娘的自己人,谁提供名单不一样呢?
太后于珠帘掩映下,秀眉微蹙,隐约觉得不妥,可一时也说不出哪里不妥,只得稳声道:
“就依陛下所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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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朝之后,孙太后始终觉得心下不安,特意召来张恩,嘱咐他给各营将官去个信,务必把持住调兵名单的质量,保证每一个卫长都是靠得住的人。
简短的书信传至东营秦将军手中,正是刚吃过晌午饭,一天里最犯困的时辰。
他半靠在帐中大椅上,展开信瞧完,不屑地撇嘴一笑:
“这对母子,表面母慈子孝,背地天天互相算计,真是有意思。”
副官冯吉端着一杯清口茶呈上来,还没来得及张嘴,就被突然闯入的一个都卫长打断了:
“将军,不好了!兵、兵都走了!”
“没头没尾的说什么呢?走哪去啊?”秦将军接过茶碗,觉得莫名其妙。
“陈中尉、派了亲兵过来,说……说……”都卫长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咽了咽唾沫才把一句话理顺:
“凡持狼牌虎牌者,皆可免试入选羽林卫,进京城当差。每月俸禄多加三成,每旬休假一日。好多士兵听完,直接就去报名了。现在……现在营中都乱套了!”
茶碗被“咣”一声丢在桌上,秦将军困意全无,起身走向帐外。冯吉心中暗暗叹口气,提腿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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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都卫长说,营中乱套了,倒也没有这么夸张,大部分士兵其实只是在看热闹。守在登记桌前的人不少,但真的走上去登记的,也就那些持虎牌的人。持狼牌的,大都还在外围踮脚观望。
冯胜自然是冲上去登记的第一批,此时他已经拿到了明天去城内报到的地址和凭证,正挤开人群往外走,被两个平时玩得不错的朋友一把拉住。
王威年末那次比武拿了一个狼牌。他家在京郊的村子,日子过得并不算穷困,且有一位表舅在城里做小吏,因而对目前大梁的朝局略知一二。他拉住冯胜,低声说:
“你还真的去啊,我听我表舅说,陛下这是要组建亲兵,跟太后娘娘掰腕子呢!你就不怕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吗!”
拿了虎牌的牛二本来是想直接去报名的,可是半路上遇到了王威,听他一通分析,自己心里也犯起嘀咕来。
冯胜扬了扬手中的报道凭证:
“我问你,我们留在这里,除了每天给那些关系户擦屁股,还有什么出路?脏活累活都是我们干,论功行赏永远也没我们的事。不练兵也不习武,我干嘛不直接回家种地?还能多收点粮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