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偷走的周日+番外(19)
九玉还想说什么,但是门外忽然进来一个端着茶盘的宫女,她赶紧闭了嘴。
宫女将茶盘放在桌上,捂着小腹,面露痛苦之色:“柏掌珍,我突然肚子不舒服,想上茅厕。你能不能帮我,去给皇上和娘娘奉一下茶。”
见她脸色青白,额上直冒汗,柏晓芙忙叫她快去。那宫女如获大赦,火速离开了。
端起精致的茶盘,柏晓芙潇洒地迈出偏殿,向正殿而去。
谁说我不干正事的,运气好的人,当咸鱼都能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中。不就是造情劫嘛,言合大人,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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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彦和与许宜臻自进屋起,就脸对脸干坐着。
许宜臻脑子里半刻不停地思考着齿轮的咬合,因此一言不发。李彦和昨晚一夜无眠,心情低落,更是完全不想说话。
曲尺和墨斗站在两侧,只觉这正殿的空气都快凝固了。从前虽说皇上和娘娘也不多说话,但好歹面子上的嘘寒问暖还是要走一下。可今天两尊神全都入定一般,直让她们俩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墨斗在心里默念:奉茶的宫女怎么还不来,至少喝两口水,也让气氛别这么干啊。
柏晓芙其实已经来了。
她端着茶盘,站在门外,看着那个熟悉的人,身上穿着她从未见过的龙袍。
何三,大梁皇帝李彦和,为先帝李荣第三子。
她早该发现的。
他温和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再次响起。
“晓芙,你觉得,当今天子,是个称职的好皇帝吗?”
“我今天当差,皇上说我站得挺拔好看,就赏了我一个。”
“我前途渺茫,且做的又是危险营生,不知哪天就会没命,着实不是良配。”
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他敢妄议天子。
怪不得,他一直遮遮掩掩。
“大司命言合,主凡间生死、寿夭。因对你擅动心欲,被罚下凡历情劫、断欲念。因缘有数,你,就是用于为大司命造情劫的人选。”
是她太自以为是了。卜辞只说,她是造情劫的人选,从没说过,这情劫是由她来控制如何造的。
好一个因缘有数!
“在门口傻站着干什么,快进来啊!”墨斗见柏晓芙端着茶盘,人却在走神,忍不住叫了一声。
李彦和听到墨斗这一声,下意识抬头向门口看去。
傍晚的夕阳柔和而金黄,那个水中莲花般令他魂牵梦萦的女子,此时正端着茶盘,满目黯然地向他走来。
他的拳头,猛地攥紧了。
许宜臻见到柏晓芙来,有些意外:“怎么是你?青青呢?”
“青青突发恶疾,找了奴婢来替。”
柏晓芙跪下,将茶盘中的茶杯端起,双手举着,奉给主座天子:
“奴婢,含华殿掌珍柏晓芙,参见陛下。”
李彦和觉得,她这番卑躬屈膝的姿态,仿佛在狠狠抽打他的魂魄,打得他血肉模糊,心痛如绞。
他接过茶杯,开口,声音嘶哑:
“柏掌珍,平身吧。”
“珍宝阁还有活儿在等奴婢,恕奴婢先行告退了。”将两杯茶都奉完,柏晓芙收了茶盘,几乎是落荒而逃。
李彦和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良久,嘴角泛起一抹自嘲的苦笑。
你在期待什么呢?不是今天,也会是以后的某一天。她早晚都会知道的。
这下,他不必再日日跟自己天人交战。太液池,是真的不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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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宜臻回到偏殿的木匠作坊时,柏晓芙正拿着刻刀在木板上一下一下地刻出轮齿。
看起来似乎一切正常,除了,流血不止的左手拇指。
她快步上前,抢下柏晓芙手里的东西丢在一边,又掏出干净帕子替她止血包扎,然后抱了双臂往旁边一站。
“说说吧,你跟皇上怎么回事?”
“娘娘,你看出来了……”
“从你一进门,他目光就跟粘在你身上一样,只有墨斗那个粗枝大叶的才看不出来。”
包好的伤口突然开始钻心的疼,疼得柏晓芙眼眶里蓄出了泪。
“娘娘,你没说错,他真的在骗我。何三,就是皇上。”
许宜臻挑挑眉:还真是个有家室的,甚至我也算他的家室之一。这公道,确实不太好讨了。
她拉着柏晓芙在凳子上坐下,擦了擦姑娘的眼泪,说道:
“其实,如果你真的喜欢他,想做他的妃嫔,我可以帮你。虽然你出身不高,只能做个才人或美人,但既然是我宫里出去的,只要有我一天,阖宫上下,便不敢有人看轻你。”
柏晓芙不住地摇头:“不是因为这个。”
许宜臻了然一叹:
“我明白了。喜欢侍卫,却不喜欢皇帝。你的心思,我懂。可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是断然不会发生在后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