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宝婺+番外(22)
这顿莫名其妙的饭当然没有吃成,哪怕赖宝婺自己愿意,她也得要有这个时间,文理分科之后的学业并没有她想的那样轻松,学科虽然有所偏重,不过知识的难度更加深入,文科最难的地方就在于要将学到的所有知识融会贯通,而这也意味着需要投入大量的时间跟精力。
一周难得有节体育课,能短暂地从繁重的课业中喘过一口气,结果还被体育老师用来体能测练,三月的天跑出了赖宝婺一身热汗,勉勉强强卡在及格线上过了关,从操场下来,严欢替她拿着外套,两人去水房接水,一路上有说有笑的。
她现在算是交到了好朋友,去哪都形影不离,在邵天赐面前也是欢欢长,欢欢短的说个不停。
邵天赐理解她渴望交朋友的心情,三个人常凑一块儿去外面下馆子,邵天赐这个人对女生是没话说,出手阔气又绅士,明明很暧昧的话到他嘴里总是又自然又大方,严欢开始以为他就是这种性格,爱逗女生,爱说爱笑,能把所有人都料理到,渐渐的,她也感觉出来,都是因为赖宝婺的关系。
谁对赖宝婺好,他就对谁好。
接完水,严欢去上了个厕所,赖宝婺就在门口洗手的地方等她。
几个刚上完体育课的男生正好过来,一个两个大汗淋漓的,占了一排几个水龙头洗脸,声势浩大。
男生太多,赖宝婺往旁边让了让,忽然感觉自己手背一凉。她愣了一下,不可置信地低头看去,从袖口到裤子侧面,竟然被水溅湿了一大片。她皱眉,擦着身上水珠往旁边看。高斯两手按着水龙头,水注从他指缝之间直直喷出,他卧槽了一声,整个人说不出的狼狈。
他也没比自己好到哪里去,整个脸连带领口都是湿的,三月的天,还没怎么热起来,空气中残留着料峭的寒意,他就已经穿了一件无袖的7号球衣,两臂肌肉结实流畅,被泼湿的布料粘在前胸,问题是他连头发都湿了。
高斯好不容易把水龙头拧上,先往边上看。赖宝婺已经走开了,走到女厕所门口,只给他一个不冷不淡的侧脸。严欢慌慌张张地从里面跑出来,说她手机找不见了,应该是跑八百的时候丢操场了,她想回去找,赖宝婺说陪她一起去,严欢说:“别别别,你才刚跑完,回教室休息吧。”硬是没让她陪,叫她回去,赖宝婺给她拿着她的校服外套,只好先回去了。
体育课放的早,还没打下课铃,每个楼层都是安安静静的,偶尔能听到教室里老师讲课声。
“喂。”后面有人叫她。
赖宝婺回头。高斯停在她下面几阶台阶,懒懒地仰起脸。过了两个多月,他头发又长了回去,一茎湿透的刘海垂在额前,痞痞的,说不出来的感觉。他手扶楼梯,扫了眼她手臂,漫不经心地问:“没事吧?”
知道她脸皮薄,高斯当时也没问,等她落了单才跟过来。
赖宝婺没吭声。她隐隐能感觉出他的示好,问题是她根本不需要,她现在这样就很好,她不会接受他的道歉。事情可以算了,可以过去,但是不会有和解。
歪着点头,高斯的目光直接放浪,有点痞又有点坏,他太讨女孩子欢迎了,他在这些爱里游刃有余,太清楚自己什么神态什么语气能让人心动不已。
“你自己也看到了,我真不是故意的。”他懒懒地,把自己的胳膊抬到她面前,一副逗女生的神态,“要不,我给你打两下出出气,行不?”
她耳朵红了,心剧烈地跳动着,呼吸一点点变重,羞耻像夏日的霉菌侵吞心里每一寸区域。她被他这么轻佻这么随便地对待,依然说不出一句能够羞辱对方的话。
可是赖宝婺明明觉得自己跟他说过很多激烈的、难听的话,在想象的场景里。可换到现实,沉默的往往都是受害者。
任何时候,女生的回击通常只会让男生更加得寸进尺。
赖宝婺羞愤地看着他,双眸盈亮,皮肤雪白,整个表情生动地不可思议。光线并不怎么明亮的走廊,身后是忽然响起的朗朗读书声,风一阵阵地吹来,吹得高斯的心忽上忽下,他收起了目光中的痞气,变得专注起来。
每一个人的青春期都有几个难忘的瞬间,一粒绝杀的进球,一次意外的高分,一封表白的情书,是枯燥无聊的青春岁月最闪亮的妆点,而让高斯难忘的,就发生在那个走廊,女孩含怒中又带点点悲伤的眼神,超乎一个男生对情感浅薄的认知,在那一瞬间猛然击中了他的心。那些本来像云一样雾一样缠绕在心中的东西,也被风渐渐慢慢地吹开了去,露出了它清晰的本里。
他为什么要执意回到案发现场,再要一个跟受害者见面的机会。因为他要的,从来不只是跟受害者的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