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妄冬生(30)

作者:采舟伴月

“我可看不上。”

聂颖咬紧下唇,面部肌肉微抖。

*

林冬笙带谢兰恬去医院。

谢兰恬一路在说:“没事,真不用去医院,只有点皮外伤。”

林冬笙不听,帮她挂号缴费,等医生说没什么大碍,她才面色缓和一点。

回去的路上,两人沉默,主要谢兰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冬笙倏然说:“以后你别再帮我说话,也别掺和与我有关的事。”

听起来没有任何情绪的话语,谢兰恬却明白其中暗含的意思,如果她不想惹麻烦,想继续和其他人和平相处的话,最好与林冬笙划分界限。

“我又不怕她们,”谢兰恬说,“而且本来就是她们不对。”

林冬笙看她一眼,继续往前走。

过了许久,谢兰恬听到她说:“谢了。”

简单的两个字,谢兰恬莫名觉得,她和林冬笙距离近了。

之后因为林冬笙手里捏有冯芊和聂颖的把柄,她们不敢在宿舍发作,只敢在外面讲些闲言碎语,还叮嘱别传到林冬笙耳边。

这一下,宿舍生活反而比之前更平静。

谢兰恬的朋友多,根本不在乎那两个。

谁也不在乎的林冬笙却有了一点变化。

下铺的床没有围栏,谢兰恬睡觉爱动,被子老掉在地上,林冬笙半夜和早上起来都会帮她捡。

此外她们两个会一起吃饭,一起去上课,一起打羽毛球。

第14章 怀抱。

凌晨一点,农村各家各户都在夜色中沉静,而谢兰恬的小房间还亮着灯,里面不时传来两个小姑娘的轻声交谈。

谢兰恬说起陈夏望,先总结一句感慨的话:“我表弟命太苦了。”

谢兰恬也只比陈夏望大三岁,很多发生过的事情,她是从卢蕙萍和村里人的口中了解到的。

陈夏望的妈妈卢蕙芝年轻时是个大美人,那会儿每天都有人上门说亲,她觉得自己的美貌应该换取相应的财富,才叫人瞧得起,于是她决定从中嫁个家里起了两套房的人。

但她的父亲觉得那个男人行为不端,为人不正,便做主将她嫁给陈家的陈桦忠。

陈桦忠是村镇出名的人善仁义,淳朴老实,只是家底较为贫瘠。

卢蕙芝嫁过去,看见那两间旧屋,再对比那有钱人的两套新房,心里没有落差是不可能的。

婚后,陈桦忠待她确实不错,包揽所有杂物活,也不强迫她去劳作,没让她吃半点苦头,可他待谁都不错,不是帮这家打谷子,就是帮那家孤儿寡母的打理后事,一天到晚不见人,还将家里本就不多的钱借给别人。

他老是说:“谁都有麻烦的时候,能帮一点是一点吧。”

她怀孕也不见他闲下来多陪陪她,一副劳苦命还自以为心善人正。

卢蕙芝想跟他吵架都吵不起来,因为他从不跟她生气动怒。

卢蕙芝临盆那几天,陈桦忠一口答应要陪在她身边,结果半道上知道村里有个孤寡老人急病在家,他便不顾狂风大雨,连夜帮忙跑去找村医,抄的近路,遇上山体滑坡,被埋在山脚下。

“这就是好人有好报,你看你做的这些蠢事!”卢蕙芝怒极反笑,变得精神失常。

陈老头给孙儿取名陈夏望,寄托了这个夏天,盼望儿子陈桦忠还会回来的心愿。

至此,陈家全部经济来源依靠陈老头那点微薄收入,以及被陈桦忠帮助过的街坊邻居的接济,日子是一天比一天难过,卢蕙芝也一天比一天地埋怨后悔。

她恨父亲将她嫁到这里,恨姐姐卢蕙萍现在过得比她好,恨陈桦忠这种老实人,恨自己的累赘儿子。

现在她被全村人看笑话。

……

谢兰恬:“夏望才三岁,小姨就抛下他去了大城市,听说她攀附上各种有钱人,日子过得还不错。”

其实可以理解,卢蕙芝长得漂亮,又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凭她的性子,怎么可能安心待在村里挨苦日子,带着孩子又影响她找出路。

“陈爷爷为了养活年幼的小孩,年纪那么大了还要和年轻人拼体力,做各种苦活累活,劳累得一身是病。”

陈夏望七八岁的时候,就得像村里十几岁的孩子那样忙活,不然就吃不上饭,熬不过冬。

“他们家本来也是有块地的,但有人见他们家只剩一老一少,就想方设法把他们的地夺走了。”

前些年,陈老头病卧在榻,陈夏望想尽办法联系上卢蕙芝,卢蕙芝将老人带到市里医院诊断,结果是癌症晚期,她给了陈夏望一笔钱,让他带陈老头回去。

陈夏望现在守着风烛残年的陈老头,就像守着一盏即将耗尽油的枯灯,不知何时会熄灭。

谢兰恬说:“我妈放心不下夏望,每天叫他来吃饭,他刚开始推脱不来,但我妈频繁地唤他来,他推脱不了好意,偶尔会来,然后主动帮我家做很多的活作为报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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