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他是灯(151)
“对,我能拿这个主意。”
“那好,我还有些事得跟老师沟通,你在外面等我。”梁嘉树握了下她的肩头,有抚慰的意思。
等周天也出去,梁嘉树才一脸凝重地看向主任:“老师,这个手术您真要接手?万一胆红素降不下来,医院做不到给他保肝治疗。”
手术风险极大,搞不好,一世英名毁于一旦,梁嘉树知道老师接这个手术是在刀尖跳舞。
“我们不能,可以转院嘛,别担心,我给联系床位,”主任拍他下肩膀,“家属既然愿意,那我也就会放手一搏,你小子,听说铁了心要攻心外,到时台上死人那是分分钟的事,比我这刺激的多,怎么,这就怕了?”
梁嘉树摇摇头:“不是这意思,毕竟今天人是我带来的。”
“那更不要有负担了嘛,对不对?难不成你家属还要医闹?”主任跟他开起了玩笑,一拍腿,“去准备吧,明天过来住院。”
他出来时,周天有点艰难地上前,声音轻似蚊虫:“要不要给医生包红包?”
梁嘉树瞥她一眼:“不用,我老师不收红包。”
周天立刻有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尴尬,她干巴巴张口,像是没话找话:“你以后当医生了,会收红包吗?”
“你说呢?”梁嘉树轻轻反问。
“不会。”周天想解释一下,自己刚才并没有把他老师想成唯利是图的意思,只不过,她很少来医院,听说过一些事,自以为是地认为大医院里主刀医生也许需要红包。
解释总是一件特别麻烦的事,周天犹豫几秒,还是闭嘴了。
整个过程是无比煎熬的。
那天,手术很成功,但如梁嘉树之前所担心,老人的胆红素一路飙升,在输液无果后,只能转院,梁嘉树要开车送他们过去,周天嗓子干哑,理智告诉她不可以再这样麻烦梁嘉树了,跑前跑后,他已经替自己分担了太多。
“我们自己打车就行了。”周天看着爷爷身上飘着的尿管,难为情地低头。
可很快,她嘴角努力牵扯出一抹感激的笑:“这些天,真的太麻烦你了,谢谢啊。”
说完,不自在地理了下头发。她又补充,“张孝晨会过来替我,你课业也挺重的,我听说,你们学校缺一节课可能下节课老师说的是什么就不懂了,你已经帮我太多了,我真的不能再这么麻烦你。”
“我不是那种缺一节课就什么都听不懂的人。”梁嘉树简单解释,帮她把水瓶水盆等杂物收拾进了后备箱。
周天看着他,心里泛起酸楚而茫然的情绪来,脑子很迟钝地转着,不知怎的,她突然矜持地喊了声他的名字:“梁嘉树。”
梁嘉树关上后备箱,抬眸回视。
其实她不知道要跟他说什么,只是心酸,那种在茫茫人海中只能看到一个坐标的心酸,夹杂着馥郁的呛人的动荡情绪。阿,昏
他也没说什么,仿佛有点心不在焉。把老人送到先前联系好的医院,吸上氧,安顿好了,堂叔在那一个劲儿地抓梁嘉树的手说他真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然后,扯过周天小声说:“俏俏,你这男朋友一表人才还这么有本事,回头,真得好好谢谢人家。”
周天心虚地应付了几句,一脸镇定。
“我请你吃顿饭吧。”她送梁嘉树出来时,终于开了口。
这些天,梁嘉树每天都往医院跑,好在离他学校非常近。
“以后吧,我学校有些事得回去了,你有事给我打电话,能帮忙的我尽力。”梁嘉树淡然婉拒,“你不要心急,你爷爷那个胆红素可能不是一天两天就能降下来的,这个谁都没办法给你打包票。”
他把一张卡给她:“你爷爷现在开销每天都很高,我知道,你开公司还有奖学金可能会有些收入,但现在不好说你爷爷得住多久,先拿着用,以后慢慢还我。不要有什么负担,我们是同学,我应该帮忙的。”
卡是塞到她手里的,梁嘉树明白,在钱财上接受别人的帮助向来是周天的雷点,她那么骄傲,却偏偏屡屡在钱上面困窘。
梁嘉树一想到她从小到大总是被钱为难,就非常窒闷。
“这钱,你以后要还我的。”他轻声强调。
ICU一天开销6000朝上,爷爷一场病,让她所有的努力都成空,而且远远不够。这种感觉,非常压抑,就像一个人在沙漠里找水,在绝望中看到的绿洲,最终不过是海市蜃楼的幻影,周天挺直了背抿唇说:
“我知道你是好意,张孝晨答应先借我十万块了,应该能撑一段时间。”
卡又被她轻轻退回,“我已经欠你很多,我不想再欠了,欠太多,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还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