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一只骑士后[西幻](84)
那场“灾难”是指什么迟白心里清楚得很,族长的话无异于将光明教廷当年的暴行赤裸裸摆在曾是教廷信徒的安德烈面前。
她担忧地轻轻扯一下安德烈的衣角。
安德烈脚下一顿,回以安慰的微笑。
族长语气平平,措辞也十分寻常普通,但在安德烈听来,族长所言一句都是受害者的后代在向施暴者控诉,每个字都是一把扎心的刀。
他曾是光明教廷的一员,是教皇手中的利刃。几十年的圣骑士生涯。他都数不清自己究竟做过多少的任务。
如果……
安德烈强迫自己不要再往下想,他心底渗出一股透骨的凉意,缓缓打了个哆嗦,整个人如坠冰潭。
看着身边那人比哭还难看的笑,迟白默默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下,伸手一把拉住这只被狂风暴雨淋了个透心凉的大白狗,不费吹灰之力地压制住安德烈弱到根本不成样子的反抗。
反正四驱车上她出丑的样子都被安德烈看到了,现在强行拉个手又算什么?
理直气也壮的迟白握紧手掌强硬起态度,不让某人逃脱出去。
安德烈就是心太软,想得多,人太好。当年的糟心事是教皇干的,安德烈那时估计还只是教廷里的一个杂兵,欧里亚聚集地被袭击的事情怎么算都和他扯不上半毛钱关系。
犯了事的人都能高作在圣殿之上,没有半点悔过之心,那安德烈这个小无辜凭什么要为不属于他的罪行忏悔呢?
哪怕是光明神来了,都不能阻止她维护安德烈的决心。
安德烈感受着从手心传来的不属于他的温度,本能地想要抽出手。对方忽然加大的力气彻底阻断他抽离的可能。
那温度滚烫而炽热,源源不绝地传入他的心中,将被寒冰笼罩的心脏捂到发热。
翻涌的情绪和顶在他后心的负罪感一下子消散开来,只留下一片宁静。
他手指微微颤动着,悄悄反握回去。
这是在他身陷无边深渊之时撕裂黑暗将他照亮的光。
只要这缕光还在,无论将来要面对怎样的审判接受怎样的惩罚,他都能坦然以待。
两人之外,族长半点不知自己的一番话造成了怎样的影响,还在絮絮叨叨:“基特传回消息说艾希特骑士想带两个人聚集地看看,父亲听到后,忽然变得十分激动,拉着我的手反复叮嘱我,一定要带你们去见他一面。”
迟白问道:“也就是说,连族长也不知道原因喽?”
族长默默点头。
自从他的母亲死去,父亲就一直是一副“过一天算一天”的态度,无论他怎么劝,都不肯离开家,到外面走走,和别人说说话。
此突如其来的意外让他吃惊之下忽然生出一个预感,说不定这次来造访的两位贵人能让父亲重新振作起精神来呢。
在族长的带领下,三人穿过一排又一排的房屋,越走越偏。
“父亲不喜欢吵闹,坚持要搬到这里来住。”族长苦笑着解释。
住得远也就算了,还不让别人照顾。他和他的夫人有时间就会来这里坐坐。但他俩忙得很,经常几天、十几天都抽不出空来。
只要能让父亲好起来,再小的希望他都不愿错过。
“就是这儿了。”
来到一座矮小的石屋前,族长上去敲两下门:“阿爸,是我。我把客人带过来了,你快开门啊。”
轻微的摩擦声中,门被打开了一条缝。迟白察觉有人从门后向外面看了一眼。
紧接着,半掩的木门被人从里面完全拉开。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出现在石白和安德烈的面前。
老人拄着一根拐杖,佝偻起身体,皮肤因为失去水分而干瘪褶皱,手背和脸上爬满皱纹,红色的眼中蒙上一层白翳,整个人显得十分苍老单薄,宛如风中残烛,让人不由地担心风一吹就会熄灭。
迟白吃了一惊。
魔力的存在,不仅能够使人们拥有各种神奇的本领,还能够有效延长人们的寿命。
就像安德烈,自从成年以后,这么多年来,他的外貌一直维持着刚成年时的样子,几乎没有发生过改变。
迟白明明从这位老人身上感受到了魔力的波动,但老人依旧衰老至此。
哀莫大于心死,哪怕是超凡者仍不能免于此。
老人似乎看不清楚东西,眯着眼,盯着族长瞅了好一阵子,才认出人来:“霍朗,你怎么过来了?”
族长不得不大声重复一遍:“阿爸,我把客人给你带过来了。”
边说着,族长后退几步让到一旁,将身后的迟白和安德烈露出来。
迟白捏紧安德烈的手,拘谨地向老人笑了笑。
安德烈上前一步,微微弯腰行了个礼,正想着先打一声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