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水钻(7)
首次听闻这些略显变态的事迹,单霓着实有些意外:“记仇到这个地步?那她哥哥呢?”
“你不知道吗?”秦伶恬又灌输新的小道八卦,“她哥哥最近赤字,又拉不下脸找家里,想搞浪漫攻势追回前妻。南舒雨给她嫂子介绍了三个男友备选,一个韩流艺人,一个职业运动员,一个律师,清一色的年轻帅哥。”
两个人暗流涌动地笑了。
古堡的会场内有过片刻的安静,不少人不动声色倾斜视线,源头是某人的登场。一名陌生女人的出现并不足以引人瞩目,吸引注意的是她的身份。
秦伶恬声音很小,冷冷地挑眉:“那就是真假千金里的真千金了。”
“这次好像是以先前保密的女儿的身份出现,”单霓也在低语,“什么都没说明,真是有够烂的借口。”
“南舒雨也算正式被推到风口浪尖了。”
“不只是她,”单霓的目光转移,飘到陪伴在南家新女儿身旁的男性身上,“还有她那见异思迁的未婚夫。”
聂经平站在新未婚妻旁边,为她开路,替她介绍,还是一如既往的彬彬有礼、温文尔雅,一举一动都标准到缺少烟火气。
秦伶恬不甚感兴趣地哼了一声,转身从侍者盘中摘了杯鸡尾酒:“这人也是个神经病。”
“怎么说?”单霓立即凑过来,想要听新的故事。
秦伶恬取出杯中樱桃:“那是我们高中入学时的事了。”
那是他们高中入学时的事了。与中国学生的开学军训不同,他们学校的传统是送学生去湖边木屋度假。听起来很像恐怖片的开场,实话说的确有点。凌晨一点才熄灯,在此之前就是一个劲疯玩,划船、登山、攀岩。南舒雨在初中部就很有名,新生里也自然成为中心。她坐在床铺上,准备用电脑跟因为家族旅行没参加的聂经平视频。有人嫌她不加入,于是催促着一起玩。
“好吧。”南舒雨盖上电脑,盘腿坐下,“要玩什么?”
那时候已经深夜了。
他们是突然动这个念头的。
“你和聂经平关系那么好,不如测试一下他呗。”当时也是高一新生的秦伶恬说。
木屋本来就很有氛围,他们突发奇想,让南舒雨坐在椅子上,拿麻绳把她捆了一圈又一圈,为了真实,甚至让她往嘴里塞了条丝巾。有人找出了气枪和刀,他们觉得很有趣,全都哈哈大笑起来。当时的他们真的只是好玩。
视频电话拨通了。
他们把毛线帽套在头上。几个外裔同学发育比亚裔早,身材高大,看起来居然真的像模像样。为了营造恐吓氛围,甚至踹了一脚南舒雨的座椅。接通后的聂经平很冷静,说实话,冷静过头了,甚至让人感到有点扫兴。
他镇定自若地与他们交涉:“请不要伤害舒雨。”
是秦伶恬提醒的,毕竟她和他私下往来比其他同学多:“别让他报警。”
“不许报警!”有同学当即喝令,“不然我们现在就杀了她。”
大概率是巧合,视频通讯中突然传来警笛声。按理说,聂经平报了警,也不会让人出警来自己那边。但这声警笛实在把孩子们吓到了。
有人难以置信地大喊:“你报警了?”
“天哪,不是吧?”
“我们会被退学吗?”
“我会被我爸爸妈妈骂死的。”事情脱离控制,心理素质差一点的孩子开始嚎天喊地了。
聂经平说:“请你们等一下——”
南舒雨处于被束缚的状态,眼睁睁看着现场变得混乱。一个孩子冲向摄像头咆哮,奔跑过程中撞到了南舒雨坐的椅子:“你去死吧!”
从表情来看,聂经平仍然没有任何慌张,但在南舒雨连带座椅倒下的瞬间,他立刻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
“你这个白痴!你真是蠢得无可救药!我完了!都是你的错!”情绪起伏大的孩子满口谩骂,“该死的——你怎么不下地狱。”
几个孩子都在破口大骂,挥舞着凶器,其中话语难免有些偏激和混杂。南舒雨倒在地上,被踩踏了一脚。具体的威胁和恐吓已经模糊不清,对于这些有钱孩子来说,比起法律和道德,他们更怕长辈的责骂。
总而言之,只有一件事是确定的。
聂经平说:“好的。”
他还是和最初一样冷静,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平静,转身翻越窗户,在众目睽睽之下跳了出去。与此同时,警车准时抵达度假村木屋外,仿佛经过机器严格的定时,全在计算后的预料之中。
他没有摔死,只是伤了一条腿。因为目睹他坠楼,几个孩子在警察闯入前都维持着震惊的状态,没有再像刚才一样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