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只是一个开始。

齐羿给离心机测试椅所设定的运行时间，是15分钟。

他也还将度过一个十分漫长的，15分钟。

当齐羿那在离心机测试椅上的身影同祁逸渐渐重合，谢云扬会有些不忍继续看着这一切继续下去。

这一幕似乎让他想起了发生在好几个月之前的，他同祁逸之间的一次通话。

那时，祁逸向他问起了急性晕眩症。

‘你居然……也有过急性眩晕症？’

‘对。可能是在我十二岁的时候发现的。’

‘所以，一个有急性眩晕症的人，要怎么样才能克服这个问题呢？’

‘首先，他得有很大的决心。’

当谢云扬想起自己是怎样同自己喜欢的人分享那个“秘诀”，他就再次睁开了眼睛。

可回忆却是如影随形。

他又想起了两人再次相遇时，自己在那架军用运输舰上，把祁逸从休眠舱里抱出来时的情景。

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出现着过往的那些记忆。

可在他的眼前，祁逸却是依旧还在会变速旋转的离心机测试椅上，时不时地回答一个测试椅向他提出的问题。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祁逸感觉到自己的思维开始渐渐地没有开始时的那么清晰了。混乱的想法以及记忆的碎片都毫无规律地在他的脑袋里跳跃了起来。

他得开始咬牙坚持了。

“蓝色。”

“下午两点。”

“57.6%”

祁逸开始摒弃杂念，并用全部的注意力来回答那些彼此之间毫无规律可循的问题。而后，离心机测试椅向他提出了和方向有关的题目。他需要在这种混乱与旋转中操纵离心机测试椅向前，向后，或是向左向右移动。

此时祁逸已经在这片光线昏暗的空间里待了9分钟了。

但他刚把手放到了操纵杆上，打算将操纵杆向左推，就感受到了一阵与那种隐隐泛起的晕眩感截然不同的天旋地转。

那种感觉不似他已经渐渐克服了的急性眩晕症，而更像是他信息素紊乱症发作时的情形。

糟糕了……

如果他现在正戴着辅助手环，那手环就会自动为他注射帮他保持在Omega状态的催化素。

可现在，他却偏偏因为要让人看不出齐羿和祁逸之间的联系，而将手环放置在了衣柜里。

并且，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

祁逸总觉得……近来他的信息素紊乱症发作得……似乎比先前要频繁了些。

他原本是想要硬扛过去的。在这种糟糕的感觉刚刚泛起时，他也的确还能扛一扛。

但很快，祁逸就彻底失去了方向感。

在这种Omega状态与Beta状态之间的拉扯之下，祁逸用力抓住了操纵杆，就仿佛落水的人抓住浮木一样。他在无意识之下，将操纵杆向后推去，似乎是想要借此稳住自己。

而后，离心机测试椅的不间断旋转就缓缓停了下来，仿佛有什么人在监控室里，替他按下了紧急停止键。

意识恍惚之下，祁逸感觉到这间屋子里的灯被重新亮起。

并且，一个让他感觉到熟悉的身影也焦急地打碎了玻璃窗，从高处一跃而下，向他跑了过来。

此刻祁逸的视线还模糊着。在这种狼狈的情况下，他却是清晰地感受到了属于来人的，那闻起来冷冽、带着被醇厚的酒意压下的烟熏质感、并偏偏还又有着丝丝甜味的信息素。

“小逸！小逸你还好吗？”

那声音明明就是在离他很近的地方响起的，却是忽重忽轻，也像是和他隔着一层什么。

‘我现在……不……太好……’

祁逸的意识模糊起来，他想要和人说出这句回答，却只是张了张嘴，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眩晕之下，他感觉到有人似乎解开了安全带和将他的双脚和背都固定住的磁力锁，并把他抱了起来。

“很……难受……”

谢云扬将人放到了地上，并让祁逸靠在自己的怀里。

“没事了，很快就会没事了。”说着，谢云扬就拉起了祁逸的手腕，似乎是想要通过祁逸的辅助手环来确定，让他那么难受的原因到底是急性眩晕症，还是信息素紊乱症。

可祁逸这会儿却是当然没有戴着手环。

于是谢云扬就问他：“小逸，你的手环呢？”

‘小逸 ’

‘你的手环呢？’

从这个焦急的Alpha口中所说出的，明明是这么短的一句话。可这之中，却包含着两个让祁逸被惊得猛一阵清醒的信息。

“你……”

他企图抬起头来，看清楚谢云扬。可他的眼前还一片模糊着。

而后他就听到了一句——“抱歉”。

更为强烈的，属于Alpha的信息素将他包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