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心上人炼成丹之后+番外(22)
耳畔哭声刺耳,连绵不绝。
“我的儿啊——你怎么就这么去了,让娘怎么活啊!!”
“儿啊,我的儿啊……”
这条河淹死过很多人,每当清明节,总是有很多人站在这条河边上边哭边撒纸钱,哭完后在河边的石缝中插上点燃的香。
周围人哭得捶胸顿足,哀恸欲绝。
而小小的绛月予只是安静地坐在石墩上看着河水,仿佛待在另一重虚空。
有好心的妇人看到这么个瘦骨伶仃的小丫头独自坐着,上前询问:“小丫头,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绛月予静静回头。
好心的妇女被她这一回头吓得倒抽了口气,连抚胸口:“你这娃娃,这咋脸上还戴着个白面具?大晚上怪吓人的!”
绛月予戴着的是个没有任何图案的白色面具,在清明节这种特殊的日子,冷不丁看到更是吓人一跳。
妇女吓到之后还是不忍留这么小的小女娃独自待在这,这里离河太近,太危险了,一不小心掉下去,人就没了。
定了定神后,她蹲下来问:“小丫头,你爹娘呢?”
瘦骨伶仃的小女孩依然不说话。
幽幽目光自雪白面具后透出,看得妇人脊背凉飕飕的。妇人勉强又询问了几句后,然而小绛月予还是不回答。
“竟是个痴傻的……”
妇人是个心善的人,虽然害怕,还是想带她离开,于是走近一步想要抱起她。
这时一直不声不响的绛月予轻轻拉开自己的衣袖。
枯枝般细瘦的手臂上,竟长满了硕大的红色疙瘩!密密麻麻,仿佛蟾蜍的后背,几乎没一块完好皮肤!
妇人吓得惊喘出声。
她艰难地向绛月予扯出一个笑容,想上去抱起她,但最终怕对方有什么烈性传染病,跺了跺脚转身落荒而逃。
哭河的人看到了这一幕,也怕绛月予有病,不知不觉离得远了些。连香都不在她周围插了。
小女孩周围渐渐没了人。
她已经习惯这种寂静。
自小就没有人愿意靠近她,她的父亲如此,她的母亲如此,她的兄长如此,奶娘侍女也是如此。
所以她就只是十分漠然地坐在石墩上,静静看着黑河。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
“咦?”
身后突然有谁轻轻地咦了一声。
绛月予原本是不会理这样的声音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这声音太悦耳好听了,她竟下意识地回过头去。
这一眼,就是沉沦之始。
她看到了一个踏月而来的谪仙。
对方青衫广袖,纤尘不染,墨发瀑布般倾泻在腰际,浑身披着朦胧素淡的神辉,墨色双眸比溪水更温和澄澈。
当对方出现,那条黑森森的鬼河仿佛也被照亮,变成了再柔和不过的春水。
周围人群来来往往,仿佛都没看到这个如此耀眼的人,却在经过他时都绕开他,自发地离他三尺远。
绛月予仰头呆呆地望着他。
青衣谪仙脚踏月光,含笑缓步走来:“可是走丢了?”
小绛月予一如既往地没有反应。
直到自己被对方温柔地抱了起来。
小小的身体霎时僵成了一坨石块。
自记事以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抱她,第一次有人离她这么近,近得能闻到对方清露般好闻的气息。
短暂的愣神之后,绛月予激烈地挣扎着要下来。
“你不要碰我……”久未开口的嗓音沙哑难听。
颜羲笑道:“为何?”
小绛月予着急地撩起自己的衣袖:“你看!”
颜羲视线微微一触那遍布胳膊的狰狞疙瘩:“可是碰着疼?”
绛月予再次怔住:“不是……”
她抬起头,看着那完美得不真实的脸,用稚嫩的声音,认真又不解地询问:“我有病,你不怕被我传染吗?”
颜羲无言地摸了摸她焦枯的头发。
他掌心宽大,动作温柔,仿佛怀里的不是一个丑陋到恐怖的小女孩,而是个玉雪可爱的小仙童。
颜羲眸底有着怜惜,温声轻语:“你没有生传染病,你只是被一样很厉害的东西选中了。”
“很厉害的东西?”
小绛月予傻乎乎地想了好一会,不解地问,“…是什么?”
颜羲声音轻柔如泉水:“是一缕火。”
“天地间最强大的一缕火。”
那天,温柔的青衣谪仙抱着戴面具的小女孩,沿着清明节濡湿的石板街道,穿过哭嚎悲泣的人群,踩着雪白零落的纸钱,回到绛府。
绛府一切如常。
祭扫回来的绛家上下正准备就寝,似乎没人察觉府中少了一个孩子。
花了三日时间,彻底了解到绛家对她的冷漠态度,以及小女孩孤立无援的处境后。青衣谪仙蹲下,像询问一个成年人般认真地征询小女孩的意见:“跟我走,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