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入(293)
“妈妈的个子你不满意?”路菲宠溺地开着玩笑。
“嗯,不行,妈妈的个子,当不了模特。”
路菲笑了笑,只当她是突发奇想:“快睡吧,宝贝,玩了一个晚上,这会儿还不困吗?”
“妈妈,你还没有回答我呢……”小早紧追不舍。
路菲怔了一下,她意识到,小早嘴上不说心里到底是清楚,廖红并非亲生父亲这个事实。
可是她不想退缩。于是,钻进小早的被窝里:“今天是不是想跟妈妈一起睡啦?那好吧,妈妈就和你聊聊天,你觉得南南算不算高个子?”
小早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嗯,他比我小一岁,但是和我一般高。等到我这么大的时候,肯定比我们班男生高多了。”
“对吧,就因为詹阿姨个子高,小朋友的身高都是随妈妈的。将来啊,你只会比妈妈长得更高。怎么样,这下可以放心睡觉了吧。”
听到这里,小早似乎暂时忘记关于爸爸的好奇,沉浸在未来身高的憧憬,不一会儿就恬然地睡着了。
路菲却睡不着了。
有件事她一直想和廖红商量,现在更坚定了这个信念。她想把不属于她的戒指物归原主。
彭小秋翻开的陈年旧事,曾让她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否残忍。廖红亲口向她坦白了几乎所有的事实,唯独艾滋病这一项,是从彭小秋嘴里知道的。
她知道廖红重情义,本能地维护着他和夏平多年的友谊,同时希望她做忠于自己的决定,而不受任何人任何事的干扰。
这么多年过去,以沉淀后的理性看待,她不认为和夏平的距离,缘于任何疾病,无论显性还是隐性。
他们之间来来回回地,总是有一些重复出现的迹象,每当一个靠近的念头产生,势必无可避免地遇见强效阻力,到头来执念终究也是敌不过天意。
直觉告诉她,春雨的归来是一个机会。毕竟,多少人迷途中走散,便是此生不复相见。然而,上天给了她一张酷似栾洋的脸。
曾经我们的家
送完母女俩,廖红直接回公司了。李重最近升了职,负责集团大宗采购,出差特别频繁。这晚刚从山东回来,见老板这么晚还来公司,直接好奇地问了一句:“我妹呢?”
廖红没接他的话茬,一边往办公室方向走,一边背对着他说:“帮我查一下,小早幼儿园同班的卢奇侠,他父母是做什么的?”
“老板,怎么想起问他?”
“看着面熟……”
联谊会上,卢奇侠公然挑衅之后,扭身就去找他的父母了。廖红站在一旁观望,那个略微谢顶的中年男人,好像之前来过公司谈业务。
李重见廖红不想多说,应承着去完成任务了。不一会儿,他返回敲了敲老板办公室的门,端上一杯新沏的热茶,将查到的结果如实汇报。
此人是京郊一家葡萄酒杯生产企业的厂长。
廖红听完点了点头:“我说看着面熟呢……”他低下头想了一会儿,随后斩钉截铁地布置李重:“预定他家5000只葡萄酒杯,1000只留用想入酒吧,其余的发往各地连锁店。”
“老板,按规矩,酒杯都是在当地采买,这样可以节省运输费用,而且易碎物品,也不宜长途颠簸。”
“我说话不算数了是吗?”
李重意识到自己多嘴了,他见老板和路菲近来感情稳定,不自觉地拿自己当大舅子看待。
“不是不是,您别生气,这不是给公司省钱吗?既然让我负责这摊业务,总得尽忠职守不是吗?”
“酒杯不是白买的。你就跟卢厂长说,他家公子和你妹妹的孩子在同一个班上。如此便值回来了!”
李重听罢,憨憨地挠了挠后脑勺,没太明白这话什么意思,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李重走后,廖红出神了片刻,拉开办公桌右侧最下方的抽屉,从中取出一个红色的锦缎小盒,用拇指弹开来,端详安放其中的一枚精巧的戒指。
记得上次,“麋鹿含心”的胸针,最后竟闹出让人寒心的结果。这一次,他省去了所有的寓意,只保留一个朴素的心型。不想搞得花里胡哨了。
一艘“泰坦尼克”已经够了。路菲在这个无形构建的幻象中沉溺得太久,差点成为被淹死的那一个。
正看得入神,手机短促地响了一声,有一条短信进来。他右手捏着锦盒,左手点开来看,是路菲发的:“做什么呢?想你了……”
廖红这才把锦盒收好,但他没有放回抽屉里,而是揣进了西服口袋。他两只手捏着手机,给路菲飞速地回了一条:“怎么还不睡?”
“你不也没睡吗?”路菲立刻反问。两个人来回了好几条都这种废话,那也是甜丝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