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入(271)

作者:修习

詹湛没有往下说的趋势,路菲也不是主动发难之人。过了一会儿她说:“如果我在这里,你压力太大,我可以随时离开……”这句话的止哭效果异常明显。

詹湛立刻收住哭声。她用纸巾轻蘸眼泪,惯性延续了片刻抽泣,迎着落地窗射入的强光,眯缝着哭肿的眼睛,错愕地看着路菲的方向:“待不下去的人是我,又何必两败俱伤呢?”

路菲不知此句轻重,却听出挽留的意思。

詹湛的情绪渐渐平复:“如今我在社里孤立无援,或者确切地说,自从进到杂志我一直都是众矢之的,原来是暗的,现在是明的。没了徐静波这块挡箭牌,社死不过是分分钟的事。”

“如果真有什么,你能好端端坐这?”

“是不够抓进去的分量,可也没有安然无恙的资本。”

“刘会长知道吗?”路菲小心翼翼地问。

“提他干嘛?我只是他和徐静波的一枚棋子……”

“棋子,什么意思?”

“事到如今不瞒你说,如果不是多年前的那个饭局,我稀里糊涂上了老刘的床,现在也不至于这样被动……徐静波那个混蛋,压根儿不否认当年那些事是他做的局……”

听完这些话,詹湛的眼泪反而不值得同情了。好歹也是征战四方的人物,这么轻易被几杯酒撂倒?

詹湛多少看懂了,路菲不为所动的神色。原想说六分留四分,如今只得赌一把,将实情和盘托出。

“那一次,我们本想把安娜送过去。裘安娜,杂志社的广告部主任,你刚来不久人头认不熟,她是我在老东家的旧部,之前犯了事,出来跟我单干,自从到杂志社,就成了徐静波的人……”

紧贴领导左右的人,野心是肉眼可见的。裘安娜跟詹湛单干不久,即发现真正做主的人,不是亲力亲为的詹湛,而是身后摇羽毛扇的徐静波。

于是,三下五除二地搞在一起,徐静波便替她出面,在与詹湛的“枕边会”上,说起网站业务一年之内了结,她和裘安娜一起来杂志社,转年中层干部改选,可以提一提裘安娜的名字。

旁人不明就里也罢了。起初连詹湛都不明白其用意,后来有一次亲热时徐静波跟她讲:“总得要一个人顶雷,才有雷霆万钧的手脚。”詹湛心照不宣。

彼时,依偎在徐静波怀里的詹湛,将柔软的长发揪出一绺,搔了搔他的鼻孔。对方压制了许久,终于打出一个喷嚏。

她咯咯咯地笑起来,面目那样的明艳妩媚。她揽住他的脖颈,讨好撒娇地说:“亲爱的,我欠你的实在是太多了,不如生个孩子还你吧……”

她知道,徐静波对前一段婚姻,莫名顶雷养了别人的孩子,心里始终有一道过不去的坎儿,遂故意拿他爱听的套近乎。

徐静波被一只喷嚏,勾出了附加的情绪。听她乖巧的讲话,自然又翻倒过来,将她从头到尾欺负了一遍。

詹湛觉得,身上某些部位被落实的越疼,心里的愧疚越能减少几分。她其实是有些过意不去的。

头天晚上的饭局,既定目标是给裘安娜灌酒,结果自己不知怎的,几杯红酒下肚头疼欲裂。昏昏然一觉醒来发现,竟然躺在刘昌雄的身边。

詹湛惊吓不已,不为对方的失态,但为自己的失职。慌不迭之中,她问了一句很傻的话:“安娜去哪儿了?”

“没别人,只有我们俩,这样不好吗?”老刘也算是老男人当中,懂风情又温柔体贴的那款。没叫詹湛失了面子,也没让自己过分难堪。

那天的事她没敢对任何人提。协会为年会预定的几十箱红酒,她委派裘安娜去办,自己完全没露面。

倒是年会的前两日,老刘亲自打了一通电话,又派司机专程送来邀请函,邀她来现场做隐形舞伴。

当晚,老刘趁着酒兴,向她许下了替一家会所预订上百箱红酒的承诺,不久便有专人上门将合同兑现。

那段时间,詹湛的网销生意正打算收手不做,清仓库存轻而易举化为乌有,清清爽爽地落袋为安。

刘昌雄是敞亮人。他跟詹湛坦诚相待,将徐静波的心思说的分毫不差。詹湛是既得利益者,既然对方看上的是自己,也就没必要曲线救国了。

只是她倒了一口气出来,便立刻央求刘昌雄说:“咱俩的关系,可不可以不告诉徐静波……”

詹湛失算的何止一件。原以为老刘有家有室,与她相处会格外小心,没成想人家根本不在乎。

第一次,她以为月经刚完,两人兴致突发不要紧,反正不是故意的。第二次,对方还不采取措施,她只得回去吃了紧急避孕药,怎奈也未奏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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