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95)
周市便又入冬了。
许前的父亲没能熬过秋天,桑倩也没有遂了老人的心愿跟许前复婚。
她又开了一家蛋糕店,招了个蛋糕师,是个比她小了六岁的帅弟弟,成日里跟在她屁股后面叫小姐姐。
刚进冬天的时候,桑倩在视频里问她:“温温,你说,人做什么事最容易遭报应。”
“谈一场姐弟恋。”
桑倩:“……”
基于以上,温眉一直觉得,那年是异常顺利的一年。
但刚进十二月,她在某个午夜,骤然想起,很久没刷粉丝私信了,便心血来潮靠在床头一目十行。
直到刷到一位故人给她发的消息。
“温眉,我是韩北言。芊芊生病了,不知还能挺多久,这两天,我陪着她的时候,她时常会念起你,我便冒昧的给你发了这条私信。如果你能看到,请立刻联系我。”
第46章 必要的时候拉他一把……
慕谦芊的脑子里长了一颗肿瘤, 是恶性的,不能手术,只能选择靶向给药、放化疗。
医生没下决断,说她脑子里的这颗肿瘤就是当年她从三楼跃下来的后遗症。
可电话里, 韩北言将所有的过错都揽过去。
“是我的懦弱, 是我的自以为是, 害了她。”
第二天一早, 温眉匆匆从楼上下来,在楼梯口遇到了准备去晨跑的向明远。
她主动解释:“我有一位朋友, 身体欠佳,我得回苏城见她。”
“春运期间,你还买的到票吗?我开车送你回去。”
温眉垂眼, 思索了片刻:“也好。麻烦你了。”
一路上,温眉都陷在与慕谦芊的回忆里。
第一次见她,她穿着香槟色的小礼服,从商场出来,娇娃娃一般的跟老冯抱怨。
第二次见她,她穿着浅粉色的真丝睡衣,出现在她的房门口, 落寞的说,她把最爱的人弄丢了。
第三次见她,她穿着奶白色的皮草, 立在深不见底的长廊里, 用柔弱的肩膀倔强地维护光耀过她的少年。
……
不久后, 温眉就离开了苏城,她们几乎没再见过面。
温眉只是偶尔刷手机时才会在娱乐新闻里看到有关于她,不辨真假的小道消息。
捧也有, 踩也有,但无论什么时候,她每每出现,还是一如既往的光鲜亮丽。
可谁曾想,活得这般灿烂的人怎么就肿瘤缠身了?
温眉怎么也想不通。
下午,他们赶到了苏城。
向明远将车停在了苏城附院的停车场,替温眉解了安全带,将后备箱里备下的鲜花水果递给她。
“我在美国学医的时候,认识一个校友,攻读脑外。刚刚来的路上,我给他发了消息,他答应下了手术给我回个电话,我需要等他的电话,就不陪你上去了。”
电话哪里不能等?他这是刻意在与温眉的过去保持距离。
“好。”温眉点了点头:“我会尽快回来。”
去到病房的时候,她遇到了韩北言。
他正托着一只瓷碗,坐在病房旁的沙发上,细致的吹凉里面盛着的,文火熬制的补人粥。
温眉隔着病房门的玻璃,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只看到芊芊一直垂头笑着,那笑容甜腻的似是赶走了她脸上的病气。
她一侧头,看到了从外面进来的温眉。
“眉姐姐!你来啦?快进来,快进来,快进来坐!”
她的病房很舒适,有沙发、有电视,有大大的落地窗。
温眉走进去,韩北言将瓷碗搁在桌面上,站起身:“你来了?”
“嗯,来了。”她又看了一眼病床躺着的慕谦芊,想跟着她一起笑,可总也笑不出,故而言语有些阑珊:“可我来的有些晚了。”
慕谦芊收住笑,摇了摇头:“没有,没有,你来了我很开心。”
韩北言端着粥碗走过来,看着慕谦芊说:“粥凉了。你先吃着。”随后指了指病房外的会客厅:“我去那里煮茶。”
慕谦芊接过粥碗,只是娇滴滴的看着他,不用说一句话,就让他败下阵,他轻笑,俯下身来揉着她的肩膀:“我不走,就在外面。”继而又转头看着温眉笑:“你们聊。”
慕谦芊惦着瓷勺,仍不依不饶:“那你10分钟进来一次,哦不,五分钟进来一次。”
韩北言已经走到了门口:“好,我五分钟进来一次。”他拢了拢身上的青色大衣,将房门带上。
那件大衣,是一年前,温眉跟韩北言进山行寺庙时他穿的那件。
那会儿,他身形稍显健壮,所以穿着正合适,如今,他有所清减,这件大衣穿在他身上便显得空荡。
慕谦芊没什么胃口,瓷勺在碗里翻过来覆过去,也送不到嘴边,索性就放下了,只拉着温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