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92)

作者:豆子吃不胖

没隔一会儿,他将点好的菜单递给老板,回头跟客人说:“菜点好了,我朋友出海,船刚靠岸,我过去看一眼。”

客人背对着码头,骨节分明的手敲在桌面上,听了向明远的话便停了动作,偏头看着他:“方便随你一起吗?”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出海鲜排档,一路上,翩翩身姿,引了不少人驻足侧目。

向明远走在前面,老远就看见包的跟粽子似的温眉。

他奔过去,解了脖间的围巾,替她遮住半张被冻红的脸。

温眉第一次出海,兴奋劲儿还正浓:“今儿,老钱捕的螃蟹真给力,个个体大肥美……他们还煮了一大锅来招待我……”

向明远笑看着她:“我知道。”

“那你知道刚出海的螃蟹有多鲜?”

向明远笑而不语了,她追在后面问,两人嬉闹着就走到了不远处站着的客人跟前儿。

那时,夕阳拼死挽留的淡橘正慢慢消散着,周边的一切都慢的像一幅画。

温眉抬头,看清了眼前,穿着黑色大衣端端站在码头上的男人。

他出现在这儿,好像是黄昏硬塞给她的一场梦。

她来不及收起的笑容就这么僵在唇边。

“好久不见!”阔别已久的低沉嗓音仍然那么富有磁性。

只可惜,这一句好久不见,溢满了事隔经年的沧桑。

慕谦泽,我们,还真是好久没见。

温眉忘了怎么开口说话。

向明远过来握住她的胳膊,手肘默默的顶住她的脊背:“原来是温眉的老朋友。”

他笑了笑,指着海鲜排档,视线转到温眉脸上:“既然是老朋友,那就一起去排挡喝点酒,边吃边叙旧,可好?”

慕谦泽看着温眉回:“好。”

温眉抬起头,与他无声对峙。

两人在一起时,一切都是情出自愿。

感情走到最后,她对他也并无亏欠,为何她要躲?

“好啊!”她冲向明远淡然一笑:“你们先过去,我把这背带裤脱了,还给老钱。”

海鲜排挡陆续进来了很多人,向明远与慕谦泽坐在最深的角落。

慕谦泽给向明远倒了一杯酒,说了句谢谢。

向明远端起酒杯,饱含深意说:“谢什么?谢这顿饭,还是谢其它?”

慕谦泽将酒瓶搁回木桌,半晌才回:“谢你这顿饭。”

黄昏很快转瞬即逝,排挡亮了灯,落在三个人面容上的光影细细碎碎。

向明远一边剥着皮皮虾,一边与慕谦泽闲聊。

“怎么想着这个时候来周市?”

慕谦泽还是看着温眉答:“因为周市很好。”

周市很好,因为有温眉。

“打算呆多久。”

慕谦泽收回视线:“大概一周。”

他的话音刚落,向明远偏巧剥好了两只虾,沾了酱料送到温眉跟前:“你尝尝,老板从四叔刚落的网里挑的,很是新鲜。”

温眉点了点头,低下头吃虾。

向明远又抬头与慕谦泽说话:“冬天海上的项目都玩不了了,你倒是可以去租一辆小摩托,绕着沿海公路骑行,吹吹海风,看看风景。”

“不妨。”慕谦泽提着酒杯与向明远碰了碰:“本来也不是玩项目看风景的,来这里也是想……”

他暧昧的停顿了下,温眉分了心,一口闷掉手里的虾,酱汁里的芥末上脑,刺激感避之不及,呛的她差点没缓过来。

面前递过来两张纸。

她拿了向明远手里的那张,捂着嘴,解释道:“被芥末呛着了。”

向明远忙着倒水,慕谦泽突然说:“你以前不是最讨厌芥末吗?”

温眉愣了愣,想起了一桩旧事。

那是她与慕谦泽第一次吃日料,吃刺身时,他诓她来点芥末,她下手不知轻重,挤了不少,送到嘴里,冲的她窒息般难受。

他哄了好久都没哄好……

她接过向明远递过来的水,淡然说道:“口味变了。”

落在慕谦泽耳里就成了别的意思:我早就不是原来那个人了。

晚饭过后,向明远与温眉将慕谦泽送上出租车。

他坐在后排,定定的看着后视镜里的码头与向明远、温眉的身影,越来越远。

他落寞的问了一句:“你说一个人为什么想来海边?”

司机接话:“看到大海,心情好呗。”

慕谦泽从窗外移回视线:“心情好?那是不是很容易忘记不愉快的事跟不想见的人?”

司机摇了摇头:“这我不知道。那先生你来周市是为了什么?”

“我啊。”他笑了笑,听着就快消散的海浪声说:“我来看看,能不能捡一点回忆回去。”

……

路边,慕谦泽的车走远后,向明远与温眉步行回北斗小宅。

温眉提着未喝完的酒,塞了一瓶到向明远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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