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6)
慕谦泽将火凑过去,咬着烟的齿缝,开始散发烟气,他轻笑一声:“今天先这样,我下次注意。”他将烟从嘴里取下,夹在手里翻转了几下,以为温眉是介意烟臭味,所以多说了一句:“这款烟,烟味淡,薄荷味浓。”
“可都一样含尼古丁,不健康。”温眉接话了,第一次因为离职之外的事情有了情绪的波澜。
她的父亲就是因为抽烟凶猛,从而得了肺癌去世的。
但,慕谦泽不懂这件往事。
“担心我?”他任由指尖的烟焚着,冷峻的眼神里跳跃出了一股裹挟着暧昧的得意,这样的眼神危险又迷人。
这让温眉想起一部老的港片《天若有情》
这部剧里,郑伊健将斯文败类演得淋漓尽致。
他总是穿着一身深色的西装,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在阳光下淡淡笑着,一副儒雅绅士的形象,在黑夜里,他又变得残忍暴力,面不改色的扣动要人命的扳机之后,又若无其事的擦掉四溅的鲜血,对拒绝他的人说:“我刚才提的要求你可以考虑一下,但我告诉你,从来没有人能拒绝我。”
如果下一秒,慕谦泽扣着她的后脑勺吻过来,她的确无法拒绝。
可他并没有,他只是抬起烟,闷了一口后,问她:“谈过男朋友吗?”
温眉清醒过来:“谈过。”
“几个?”
温眉看着他回:“就一个。大学开始的,几个月前结束的。”
慕谦泽也抬眼看她:“为什么分手。”
这看起来并不是他在八卦她的过往,更像是在试探,她目前的心里状态。
“矛盾是近一年激化的,我们对未来的理解跟追求相差甚远。”
温眉低下头,开始回味自己说出的时间跨度。
矛盾激化确实在这一年之内,一年前,甚至更久之前,他们还很甜蜜,她偶尔失眠,赵一白会整晚不睡陪她聊天,他加班赶设计,她也会彻夜等他回家。
只是后来,他们一开始做的这些看似很甜蜜的事情,最后都变成了彼此的负担跟压力。
就像一开始,她也只是个把喜欢跟爱看的比什么都重的女孩儿。
而现在……
心动在她眼里,慢慢就变成了爱情里最肤浅无用的表现形式。
慕谦泽抽着烟,定定的看着她,毕恭毕敬的站在他的对面,肆无忌惮的怀念与别的男人的过去。
她垂着头,甚至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恭敬的姿态很跳脱他们目前的关系,更像是保持着下级对上级的工作距离。
“你很怕我吗?”他半眯着眼,语气空旷的如同深渊般高深莫测。
温眉回神,直白的点了点头:“有点。”
香烟燃了一阵,烟灰起了堆,慕谦泽偏头找垃圾桶无果,温眉顺手把身旁的垃圾桶推过去。
她掌握细节的模样,跟那次雨天,碰巧在项目遇到,她替他打伞时如出一撤。
那天,因为车开不进来,他们在雨中同行了一段路。
她不像其他人一样聒噪,他问一句,她答一句。
“你叫温眉?是宏城遂县的。”
在此之前,他们不过一面之缘,能记住这个人,大抵是一种玄学,有一些人天生就有让人记住的优势。
她好像并不惊讶:“是的,慕总。”
雨水顺着伞沿弹下来,跟说出的话一样掷地有声:“上次借你擦雪的口袋巾,你是不是没干洗?”
温眉一愣,大概没有料到,几年前的这件小事,他还会记得,并在这个时候提及,但她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慌张,只是在他面前略微放大了清澈的瞳孔:“那个需要干洗吗?我只知道,它是丝绸材质的,不能太阳暴晒,我用电风扇吹了一晚上……”
她声线平和,听起来很像在跟他抱怨生活中让人头疼的琐事。
“抱歉慕总,如果影响使用了我赔您一条新的吧。”她立刻拿出手机想给他转款,后又停住动作,抬起头问他:“那条口袋巾是不是很贵?多少钱啊?”
慕谦泽这才笑了:“差不多是你三个月的工资。”见她眼里的期待一点一点熄灭,他在积水的路边上走了几步,淡淡说道:“不过,不着急还。”
到底要不要还,怎么还?他还没想好。
四周除了雨声,又安静下来。
他们走到马路边,老冯撑着伞跑过来。
慕谦泽换了只伞站着,看到温眉湿透的肩膀问:“回公司吗?我送你。”
她当时很认真的、极力的婉拒,好像在短促的时间里已经权衡好了,自己接受了他这个帮助后,是否还能还的起他索要的回报。
所以,温眉怕他吗?
“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并不怕我。”他垂下身,在垃圾桶的边缘将烟碾灭:“并且你知道,你要的未来,我能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