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18)
老板正在上菜。
他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穿了一件驼色的复古翻领毛衣,揪着一块白色方巾,俯身擦拭已经上了桌的餐盘边缘。
温眉实在很难将他温润的气质跟厨师的身份搭上界。
老板看到他们,走过来跟慕谦泽碰了碰肩膀,接着闲聊几句。
温眉从话里得知,这个餐厅的老板叫韩北言,跟慕谦泽算是旧识。
也对,不是旧识,哪家餐厅会在快半夜的时候,还开门迎客?
温眉抿抿唇,安静的站在慕谦泽身后,听他们又聊了几句生意上的事儿。
也不知过了多久,韩北言才看到了温眉。
“你好!”他笑着伸出手,温眉大方握住:“你好。”
标准的点头之交,除此之外,再无眼神交流。
“生日蛋糕,正在烤。”他看了看表:“还有半个小时到十二点,应该可以赶上。”
温眉这才看到他食指带了一支红色的计佛器。
“我去厨房看看,你们先用餐。”
后面的话,他都是对慕谦泽说的,她连个眼神都没捞到。
温眉想,大概是慕谦泽往这儿带过来很多女人,对他来说,温眉跟那些人没什么不同。流水落花,对他一个修行的人来说都是空,即是空,就没必要留下只字片语。
后来温眉多次与韩北言喝酒,每一次微醺都会很认真很认真的翻旧账,吐槽对他糟糕的初印象。
不过,这都是很后来的事儿了。
“回来的有些晚。只有韩老板这儿能吃上饭。不敢太麻烦他,就让他随意弄了一些。”慕谦泽撕开消毒纸巾擦手,开始示意温眉动筷。
晚餐基本没吃,温眉这会儿确实觉得有些饿。
她将桌上的菜都尝了个遍,抬头看见对面坐着的慕谦泽始终没动筷子:“你不吃吗?”
慕谦泽给自己续了一杯茶,指尖在玉石桌上轻轻敲打,慵懒的说道:“我这会儿没什么胃口。不过,看你吃的香,或许就有了胃口。”
这是准备拿她当吃播的意思?
温眉笑了笑,低下头来喝汤。
小而精致的白瓷汤盅看似清汤寡水,喝起来却是鲜掉眉毛的口感。
“慕先生,要不,你喝口汤吧。”她真把自己当成了吃播,开始把面前的菜肴推荐给看客。
慕谦泽难得有耐心,亦或是见她十分真诚,掀开汤盅喝了一口。
温眉像是得到了鼓励一般,又将自己面前的小碟推到他面前:“我刚刚试了,如果滴两滴柠檬汁,味道会更有层次。”
她眼睛很亮,满是期待。
慕谦泽重将汤盅推出去,笑着说:“那就交给你了。”
温眉小心的用勺尖沾了柠檬汁滴到了他的汤盅里,顺手将汤盅推到离他更近一点的地方。
可慕谦泽依旧端坐着,并没有伸手把它提回去的意思。
难不成,是等着她送到他跟前?
她想了想,咬着筷子起了身,亲自将汤盅送过去。
平稳的将它放下后,正欲离开时身子被慕谦泽勾住。
亭前白纱飘飞,他将她桎梏在自己的腿上,手掌扣住她昏昏沉沉的脑袋。
他的吻跟河里跳跃的金鱼一样,打破了夜的宁静。
她很快在他怀里软成了一摊泥,被他撩起耳边碎发偷袭耳垂的时候,她能清晰的感觉,脑中有什么东西砰的一声炸开了。
“你没忘了我是谁。”
吻毕,他在耳边与她低语。
真是个老奸巨猾的男人,他在利用人的身体本能诱引潜伏在身体里最真实的感觉。
而她,伪装的再好,也很快在他面前缴械投降。
半个月前的那个吻,还有这半个月来心里的涟漪?
她的克制,就像眼前的纱幔,挡不住月色,也挡不住风。
他带着一股得意从她唇上离开,手还扣在她的后脑勺上,眼神比刚见面时深邃太多。
他伸手替她擦拭晕化在唇边的口红,掐着她的腰说:“哪要这么麻烦,这不就尝到了汤里的层次?”他笑着低下头:“味道确实不错。”
温眉“腾的”站起身,还没走到自己座位,又听他说了一句:“生日快乐。”
然后,一个蓝色礼盒跟着落在了她的眼前。
“这是托徐特助去买的项链。打开看看,希望你能喜欢?”
温眉的眼神在听到徐特助这三个字时暗了暗,继而又默默释怀了。
对他来说,能在她生日的时候露个面,跟她简单说一句生日快乐,已经很不容易了,还指望他多做些什么呢?
温眉打开礼盒,看着奢华的项链,莞尔一笑:“慕先生,谢谢。”
她合上礼盒,项链的光芒又重新被掩盖在礼盒里,她指着面前的一道菜看着慕谦泽发问:“这道菜,听说就取了鸭子腹部精华的几片肉,剩下的鸭肉跟鸭架我能不能把包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