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儿灯(38)
“那永安那儿怎么办?端午这意思不是林涂也在永安么?鬼老三那家伙诡计多端得很,林涂对上他会不会吃亏?端午那丫头也傻乎乎的,不知能不能顾好林涂……”景尧依旧碎碎碎念着,顾言风在一旁藏在衣袖下的手狠狠握拳,他自然想什么都不顾赶去永安,可冥河监牢若是出了岔子,那就不仅仅是一个人两个人的事儿了,牢底关押的无一不是罪大恶极的妖鬼,若是尽数逃了出来,那会是怎样的人间烈狱,顾言风不敢想象。
“去冥河看过之后,我会赶去永安的。”顾言风轻咳一声,血腥味在他口腔中弥漫开来,可他恍若未觉,“我信阿涂,她不会有事。”
“顾言风。”景尧急了,“你又放弃林涂了是吗?七百年前你选择了国家天下,七百年后你又要选择妖鬼众生。若是林涂在永安出事了你当如何?!”
顾言风看向景尧,风雪在他身后肆虐,一双平日里没什么感情的桃花眼竟是染上了半抹笑,“阿涂若是在永安出事了,我自会同她一道去。阿涂怜悯世间众生,我自然要替她守好这世间众生。”
“真是疯子。”景尧沉默着看向顾言风,“罢了,你去永安吧,冥河监牢我替你去。”景尧甩了甩袖子,他在被顾言风从冥河里捞出来前,真是被那冥河水冲刷够了。想到进冥河监牢要经过冥河水的冲刷他便浑身起疹子,哪儿哪儿都不对劲,可现在,见挚友脸色苍白,明明担忧得不行却仍旧强撑的样子,不得不叹了口气,“阿涂本就不待见你了,你还是多去她面前露露脸,冥河监牢的事儿暂且先交给我,有事儿我会通知你的。”
顾言风看着景尧,“多谢。”
“说这些。”景尧甩了甩手,“等这些事儿了了,把你埋在鬼王殿里的那几樽酒给我就行了。”
景尧消失在了茫茫风雪当中,顾言风同样化作白雾,只不过他要去的不是冥河监牢,而是永安。那个自打他离开后再也没回去过的地方。
冥河上,清理冥河莲的老人依旧撑着竹篙,架着小船缓缓飘在河面上。景尧沿着冥河转了一圈,遇上了带着鬼将前来的端巳,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景尧大人,你怎么来了?”端巳刚刚从冥河监牢里上来,正准备吩咐鬼将安营扎寨。瞧见了平日里很少朝这处来的景尧抱拳行礼。
“端酉呢?”景尧摆了摆手,“之前不是说端酉有些日子没信了吗?我来瞧瞧怎么回事儿。”
听到景尧的话,端巳的神色有些奇怪,景尧见状,疑惑道,“发生何事了?你怎么这副表情?”
“景尧大人,端酉他虽犯了错,但他平日里兢兢业业,从不偷奸耍滑,到时候鬼王大人问起罪来,还请景尧大人美言两句。”
听端巳这般说,景尧更奇怪了,“他犯什么事儿了?说来听听。”
“前两天,端酉以前还是小鬼是认识的小情人找来了。”端巳黑黑的脸庞竟是泛起一抹红,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端酉他这两日沉溺美人乡,这才误了回信。”
景尧脸色微沉,“你刚从下面上来,有什么不妥没有?犯人们都还在?”
似乎奇怪于景尧会这样问,端巳脸上可疑的红晕褪去,坚定道,“犯人都在,若是说有什么不妥……”端巳停了停,揉了揉鼻子,“那鬼老三似乎是痴傻了,成日里嘿嘿傻笑。”
景尧脸色彻底沉了下去,“痴傻了?可真行啊。”见景尧难得发怒,端巳慌忙跪了下去,“景尧大人,是有什么不妥吗?”
“去让端酉带着他的小情人来找我!”景尧轻轻一甩袖,转身走向冥河,“我下去瞧瞧,是怎么个痴傻法。”
冥河水从景尧身旁奔腾而过,他本该是察觉不到疼痛的,毕竟冥河监牢处的冥河水特殊,对他们这样的鬼体造不成伤害,只有监牢里那些身上下有咒制的犯人才会感受到冥河水对他们的冲刷,他们日复一日承受着钝刀剜肉的痛苦。可短短的一段路,依旧叫景尧汗湿了内衫。
等景尧走到了关押鬼老三的监牢前时,才明白过来端巳口中的痴傻了是什么意思。四周的监牢里痛哭惨叫声,叫骂声不绝于耳,此起彼伏。只有鬼老三和他们不同,一直盯着监牢上方,痴痴傻笑着。景尧伸手拍了拍监牢的门,发出清脆的金属声响,那鬼老三眼皮都未曾抬一下,依旧紧紧盯着上方傻笑着。
端巳很快带着端酉出现在监牢里,只是旁边并没有什么红颜知己的影子,“景尧大人。”端酉刚一见到景尧,便跪了下去,“端酉自知玩忽职守,还请景尧大人责罚。”
“玩忽职守?”景尧转过身,冷冷看着端酉,“端酉,你知不知道里面关着的这个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