谬误玫瑰(9)
他边走边说,“没什么打扰的,看见一个挺有意思的案例,刚看完准备睡就见你微信了。”
明明是自己把人叫来的,但又突然不想提微信这个事,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甚至是该问些什么,于是沈幸窘迫地追问了那个案例,“什么案例?”
“强……”
江明颂一开口就觉得不对劲,孤男寡女共处酒店该提强/奸案?改成强/制猥/亵侮/辱……好像本质大差不差。
一瞬间的宁静。
江明颂随口胡诌了一句,“强哥杀妻骗保案。”
根本不存在的强哥,强哥妻,被骗保险公司:……
“以为你喝了酒至少要睡到九十点呢。”江明颂无意之中又把沈幸带进她企图逃避的话题里。
“……”沈幸坐得有些端正,脸上神色小心翼翼的,试探性地问:“我没给你填什么麻烦吧?”
江明颂冲她笑笑,角落里的暖黄灯光投入他细长的眼眸里,他没提沈幸做的那些类似撒娇的事,“没,沈幸同学酒品挺不错的。”
沈幸暗自松了一口气,放下心了。
“酒店多少钱,我把钱转给你。”
“不用了,就当谢谢你之前费时间帮我看资料了。”
谢……?
请她一晚酒店……?
Duck不必吧。
沈幸惶恐。如果再给沈幸一次机会,她还是宁愿当一个醒了酒就跑路的“渣女”!
房间里一道微哑的声音打破沈幸的思路。
“沈幸。”
沈幸猝然对上江明颂的视线,“嗯?”
“以后还是别喝酒了。”江明颂想起她迷迷惑糊缠人蹭的样子这样说。
“知道了。”沈幸回答。
江明颂想问她为什么喝酒,略作考虑又忍了忍却还是问出口了。
沈幸眼都没抬起来,只说碰巧喝的。
江明颂看着眼前的人。
灯光打在她精致的侧脸上,长而卷翘的睫毛忽扇,阴影投落在好看的卧蚕上,鼻骨很是立体,鼻尖还泛着粉。
眼前的人逐渐和脑海里时不时浮现的那种面孔重合。
就这样,他心脏猛地漏了一拍。
——他不想再什么都不说。
“你知道吗?”江明颂左右手搭在一起,眼睛视线紧紧捉着沈幸,眼神认真地说:“上第一次双修课那天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就这样简短的一句话,江明颂把主动权拱手相让。
对方偏头,轻笑着眨了眼睛,指腹蹭蹭眼角、
她安静地等着他的下文。
“前年春天,黥井别苑,一个雨天。你当时穿了一件蓝色的卫衣,手里有伞却没撑。”
沈幸没想到等到他这样一句话。
竟然是那个被鲜血染红了的雨天,竟然是那天……
因为觉得好笑,她的唇角弧度骤弯。
半磕的眼里哪有半分笑意,只眸光落到柔软白床的一角,原本漂亮的棕瞳显得静谧。
沈幸将身子往软椅里去了去,那是缺乏安全感的模样,可惜江明颂没注意到。
她望着对方开门见山地问:“所以说,你想听到我说什么呢?”声音乍一听还是很平静,但经不起仔细琢磨,若是再认真听听就能知道她的声音故意放慢了,有些消沉的哑意。
那是因为江明颂不知道他每说一句话,沈幸就的心脏就会往下沉一分。
她身体里的血液好似凝固了一样。
“小醉鬼,我的意思是,我对你不是见色起意,是从两年前就开始了的。”
不失突兀的表白。
但这句话其实说得很好,该表达的都表达出来了。
我喜欢你。
是渐生情愫的那种喜欢。
我有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慢慢了解你。
沈幸去看他的眼睛,那里应该是布着比天空还要繁多的星星,越看越容易被吸引,仿佛和他对视的人就该溺毙在那片柔软的深邃里。
沈幸是俗人,当然无法免俗。
但她清楚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她当然得拎清楚。
——她知道应该拒绝。
沈幸心想竟然是“应该”,而非“想”,可真是危险。
其实对于被表白这种操作明明是她最擅长的,可是现在面对江明颂,她还是觉得自己干巴巴的什么也说不出来,就像稀里糊涂答应江明颂和他骑摩托车那天一样奇怪。
江明颂也不去打搅着讨要个答案,就目视前方默默等待。
终于。
“不许,不许喜欢我。”沈幸微微偏过脸,声音很轻。
沈幸说的这句话是她平生最厌恶的一句话,源自那个叫沈幸永远都难以忘记的名字——黎延欣。
那时候有个高三的学长跟她告白被黎延欣听到了,她把她堵在墙角里,拽着她的头发恶狠狠的模样像是地狱里的恶魔。
“你也配被人喜欢”、“没落家族的杂种”、“我告诉你沈幸我不许有人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