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点三十七/论斯文败类的自我修养(86)
不过电话那头那个男人好像丝毫没有被激怒,他还是那么胸有成竹气定神闲,只是在文件上签字的笔顿了一顿,随后人畜无害地笑着,客观地对这个张牙舞爪耀武扬威的人陈述事实:“或许,你不介意与程序先生、舒明宇先生交流一下经验。”
“追求爱情是每一个人的权利!”季知明很骄傲地说。
他说完就把电话挂了,真爽,真是长出了一口恶气!这种无法挽狂澜于既倒的无力感,上回他是狠狠体验了一次,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嘿!谁不会啊!
季总很凄凉,他想起那阵子刚从美国回来的时候,之宜给他交了辞呈,紧接着,沈与续的辞呈也摆在他面前。
那天刚刚开完一个越洋会议,他累惨了,正在办公室的抽屉里找老干妈来解馋,就看见沈与续敲了敲门,徐徐地走进了他的办公室,徐徐的把一个信封放在了他的面前。
“辞职?不会吧哥们!”季知明定睛看了看,发出怪叫,麻溜把信封拆开,一张薄薄的A4纸出现在他的面前,中间赫然写着两个大字——辞呈。
季总差点要栽到地上去。
而那个要辞职的男人只是挑了挑眉,拉开椅子,慢条斯理地在他对面坐下,十分平稳地说:“我见过老头子了,在美国。”
“啊?”季知明叫出了第一声。
“他让我回去。”
“缺德!”一时冲动,季总头一回没教养地骂了句。不过他觉得有其父必没有其子,在这一点上他对沈与续还是很放心的,于是他露出一个了然而殷切的笑:“你一定不会回去的,是不是?”
沈与续很认真地看着他,“老头子老了。”
“啊?”季知明叫出了第二声。
他直起身来,径自做了决定:“这件事不能再拖了。老头子需要见到他孙子,我也需要见到我老婆。”
“啊?”季知明叫出了第三声。
“所以,”他笑得温良,伸手把信封再往前递了递,“季总,这是我的辞呈。”
他在收拾东西的时候季知明还是觉得不可思议,眼见着他拿着钥匙,把办公桌最下层的抽屉打开,好家伙,一排排老干妈赫然在目。
季知明觉得很不理解,“你不是不吃辣的吗?”
正在收拾东西的男人不甚在意地耸了耸肩,“是吗?我很爱吃,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向来自诩聪明的季总觉得事情越来越奇妙了,他有些不明所以,这种不明所以一直持续到之宜开始找工作。他期间也帮她参谋过,可是泰光、致远她居然都不投,他纳了闷了,直到她给他打电话,说收到了HS的offer,问是不是他帮忙投的,他才堪堪然反应过来,这背后是哪个狗男人捣的鬼。
他当即就忍不住问候了一下那位败类。
不过毕竟是看着他追老婆的兄弟,出于人道主义精神,季知明还是暂且把这黑锅给背下了。他挂完之宜的电话之后马上打给沈与续,“不对啊,泰光、致远、长启,都是很好的公司,为什么她没去?”
“她不会去的。”沈与续含着笑,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我提前打过预防针了。”
他当然也不会做找关系那样徇私的事,徇私不是徇在这上面。那天随口和她提一提,只是把选择圈缩小一点而已。他也知道他提的她都不会去的,但是没想到华晟她都不投,那么就只好劳动HR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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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季总:hetui!
第四十四章
那天面试的时候,其实面试官的电话一直通着他的手机。他把下午所有的行程都取消了,初春的午后,还带着些寒意,他就坐在办公桌后,在暖煦的阳光下听着她的声音。他的心底忽然生出一阵温热,仿佛在旅途劳顿之后总算是有了归依。就好像一个在黑夜大雪中独行的人看见了不远处木屋的灯火,他相信那里面一定有壁炉与热汤,棉被松软,烛火明亮。
这声音他在异国他乡不知多少次回想起,在斯塔万格漫长的冬夜,在普罗旺斯的日暮黄昏,在哥本哈根的海滨。
他原本想通过旅行来遗忘,可是走着走着,他发觉自己无法遗忘,甚至深爱。
他还记得让面试官问的问题,最后一个是关于付出与回报的关系。他其实曾有一段时间很期待她的回答,不过当面试官真正问出那个问题的时候,他忽然觉得答案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还爱着她,这就足够了。
不管她是否还爱着他。
他原本以为他历经山海回来,看过世间那么多分离聚合那么多景致,当年的那一份执着已经能够放下了。后来发现根本放不下,有些人在你生命里就是一个里程碑,无论你走了多久走了多远,都只能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