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深夜醒来(131)
“在殡仪馆,写着韩雪梅的那里其实是她。”
小腹还是胀胀的,一直往下坠,费南斯咬着下唇,转身要走。
“我发现……我一点都不了解你。”
费南斯愣了一下,回头看他,说:“是吗?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问我。不过,我不想说的,也不会说。”
周淮拧紧了眉头,看着她。
审完刘佳平和马强已是十二点,蒋益民揉了揉眼睛,出了审讯室。
出门来,却见两人静静站在窗台边,似乎在等自己。
两人隔着两步距离,周淮双手抱胸,看着窗外,费南斯倚着窗户,盯着自己。
蒋益民伸手摸进口袋想找根烟,口袋空的。
烟和打火机都在办公室里。
蒋益民干脆学周淮的模样双手抱胸,刚要开口,费南斯开口了:“蒋队长,我想求您一件事。”
求?不是来开战的?蒋益民暗暗松了口气,将手放下。
“什么事?”
费南斯抿了抿嘴,说:“我想去认领况凌琳的遗体,希望您帮我办一下手续。”
蒋益民说:“我听说她还有个姐姐。”
费南斯看着他,语带恳求:“请您帮帮我。”
请?蒋益民愣了片刻,看了一眼周淮,说:“好。”
费南斯说:“还有,那个被用来当做诱饵的姑娘……”
蒋益民说:“哦,不用了,那是个橡胶道具。”
费南斯一脸不可置信,说:“可是,刘佳平他俩验过货。”
蒋益民走到她身前,拍了拍她肩膀,说:“放心吧,真的是道具。法医同事经常拿它来教学,和真人很像。何况又冷冻过,更分辨不出来。最重要的是,我们不是那帮子畜生。”
崇州市殡仪馆停尸房内,穿着白色工作服的女人弯下腰,拉开格子,吃力地将里面的袋子搬到了床上。
女人看了费南斯一眼,伸手将袋子上的拉链拉开了。
“是她吗?”
袋子里的人脸上蒙着一层白霜,许是冻得太久,眼睫上挂着冰柱。
面容姣好,皮肤白皙,双眼紧闭,安安静静。
与况家别墅大堂那张照片的模样不同,此刻,她沉沉地睡着……
“是她。”
工作人员点了点头,伸手欲拉上拉链。
“我想和她待一会儿,说两句话。”
工作人员看了她一眼,将手收回。
“好,十五分钟。”
寒风,呼吸,心跳,还有机器嗡嗡嗡的声音,都伸长了触角,渴望触摸到结局。
待冰凉席卷后背,费南斯闭了闭眼,而后转过身看向她……
没有告知林立佳,费南斯给况凌琳安排了火化,领走了骨灰盒。
弯曲的柏油路上,费南斯转动方向盘,盯着路前方,抿紧了嘴唇。导航显示,离目的地还有三百多公里。前方没有休息站,费南斯不紧不慢地开着。
车终究还是没有卖掉。
那天车抛锚后,费南斯当即打电话给小江,让他帮忙拦着先别卖掉。
对方听说她要把车修好,很不理解,埋怨道:“这破车有什么好修的?!”
取回车的那天,费南斯去买了彩票。
和期待中的完全相反,一个都没中。
次日中午到达目的地,费南斯按照快递面单上的地址找到罗布的家人。
罗布的家人按照习俗选择了天葬,让罗布与天地共存,没有墓地,只在房内放了一张罗布的照片寄托哀思。
照片上的罗布笑着,坐在山坡之上,身后是一片绿色湖泊。
费南斯愣了片刻,翻开况凌琳手机。
况凌琳最后一张动态正是这个湖泊的照片。
藏南的山村四处都是高大的灌木,这里和内陆不同,常年葱郁,四季不明。
那片湖泊掩在青山绿水之间,坡下便是山村。
费南斯在湖边坐下,将盒子放在湖边,打开了。
风带着草木之香席卷而来,湖面微微起伏,将蓝天白云抹皱又抚平……
待烟雾散尽,费南斯说: “来生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健康长寿。”
罗布的家人以为她是罗布的朋友,留她吃晚饭。费南斯欣然接受。
简单的家常菜,配上罗布母亲亲手酿造的特色美酒,费南斯一饮而光,醉得天昏地暗。
次日一早醒来,费南斯突地想起毕业前的旅行规划,立刻打消了赶回去的念头。
周淮一个信息都没有。
那天他说:“我发现……我一点都不了解你。”费南斯等着他问。
时间一天天过去,等待渐渐变成了失落。从刑警中队出来后,他就仿佛消失了一般。
费南斯补回手机卡,装回了旧手机上,将沿途美景一一拍了下来。
梁晓斌发来信息:马强在看守所里暴毙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