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然不是真正开口了，她没有插入碟板，此刻甚至无法潜入照光层查看自己的状态。但入侵她的骇客显然神通广大，一定能听到她的默念。

确实如此。

一个机械声回荡在她脑海中：

“请不要看低自己，院长，在你这里，我已经知道了不少我想知道的。”

说话间，他和她都看到，瓦斯博恩·坎贝尔来到了自己的主位上。

分明强制要求家族直系的每个人返回老宅吃这餐感恩节晚宴，家主看上去却并不是很注重这次相聚。他甚至没和坐在他旁边的几个人说几句话，只环视一圈，讲：

“今天是感恩节，阖家团圆的日子。开饭吧。”

他坐下，仆人为他系上洁白围巾，然后他拿起刀叉。

已在座位上坐了十几分钟，默默忍受菜肴香气的坎贝尔们，终于能够稍稍动一下。

奥德丽院长看到“自己”取了一块南瓜馅饼，仅切下一小块，装作要吃的样子。

“你叫我院长，你是金蔷薇的学生？”她问，语气都好了不少，又提醒，“不吃东西的话，黛安娜会注意到你。”

“到时候我说不太舒服不想吃就行，应该没人会在意，”那个机械声音道，“毕竟院长你一看就是那种专门在热闹场合泼冷水的家伙。”

奥德丽院长：“……”

现在金蔷薇学院，能培养出这种个性的Omega？

她默然了片刻，再问：“所以，你来是为了看一群坎贝尔吃吃喝喝？”

机械声音慢了片刻才回答：“那当然不是，我不想吃你家的东西，看到你们家的人也觉得恶心……”

鞠青的意识游荡在坎贝尔老宅每一处有网路的地方。

确实如奥德丽院长所说，她的权限不高，很多地方进不去。

虽然这拦不住鞠青，但怎么说呢，他转了一圈，并未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

还没有他搜索院长过往记忆时找到的一些线索有用。

这个老宅，平常除了瓦斯博恩·坎贝尔这位已经丧妻——还是第四任妻子——的家主外，几乎没有其他坎贝尔活动。

监控出去的少，最难以想象的是，竟然没有设置无线局域网，也就是WiFi。

2077年了，为了能够网络传输超梦文件，无线网络都发展到了10G，你家一个搞智能脑机的，房子里连WiFi都没有，像话吗？

这个坎贝尔老宅偏偏就是这样，偌大庄园内部所有智能家具，都是连接有线网络运行的。

于是所有来到老宅的坎贝尔，都用的蜂窝网络。

鞠青：“……”

这是完全违背现代人WiFi依赖症的做法，就很离谱。

但坎贝尔们又不是出不起这个流量费，更别提北美洲几大网络运营商都有他们的股份。

“……不会吧，”行进管乐队前方，将旗帜抛向空中又接住的鞠青，一边维持笑容一边碎碎念，“怎么感觉在坎贝尔老宅完全查不到什么？接下来要怎么办，要试试用院长做跳板入侵这个瓦啥啥吗？”

“不可能，你做不到的。”远在老宅的奥德丽院长回答。

“哈，”鞠青用来伪装自己的机械声里，难得出现一点波动，“这天下没有我入侵不了的脑机。”

“你做不到的，只是几个晚上，又不是脑交，你也无法仔细看完我的记忆吧，看来你还不知道，”奥德丽院长说，“我的父亲，坎贝尔家主，虽是起源生化公司的董事长，但他。”

她顿了顿表示强调，“他没有做过脑机接口植入手术。”

鞠青：“？”

奥德丽院长：“他没有做过任何义体植入手术，是一个难得一见生活在大都市里的纯自然人。”

鞠青：“？？”

奥德丽院长：“这违反了战时管理法案，但无所谓，因为他是坎贝尔的家主。”

鞠青：“？？？”

奥德丽院长：“只有这样的人才无法泄密，所以一些秘密部门会专门培养未成年参与工作，或者修改特工年龄。我曾听说过公司研发出了一款能连接电子海却不会同化大脑的晶芯，可惜那个专利最后丢失了，研发人想推广这个产品，但坎贝尔绝不会允许出现替代ABO晶芯的晶芯……有点可惜，不是吗？如果那种晶芯能推广开，你们骇客不可能继续在这个世界上横行了。”

人的灵魂、记忆，和人格，不会再有骇客控制和删改。

奥德丽院长没说出这句，不过她冒出的想法，鞠青知道。

是小杰克的那枚晶芯。

他想。

粉发青年此刻靠强大的心算力多线并行，螺旋大厦那边的事态他有关注。

同时与奥德丽院长对话：

“五十多年前，大家没有用脑机的时候，我也在横行。”鞠青说，“倒是院长你啊，好像对你爹很多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