脏东西(92)

作者:余河不喜

突然,影子抬头张开血盆大口朝盛逢一笑:“小逢啊,你还记得爸爸吗?”

玻璃杯“哐当”从盛逢手中掉在地上碎了一地。盛逢此时顾不上被满地玻璃碴子划破流血的双脚,恐惧瞬间在他整个人身上蔓延开来,他脚步发软极其狼狈地逃回房间,锁上了门。

这个一生的梦魇无时无刻不在圈禁着他,盛逢脸色惨白地冲着门外喊:“滚!滚啊!”

卧室门骤然响起震耳欲聋的拍门声,厉鬼冤魂的吼叫乱作一团:“林逢!你这个杀人犯!你陪我一起下地狱!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杀人犯!杀人……”

盛逢两手捂住耳朵,身体应激性发着抖,像小时候面对家暴的父亲那样蹲坐在衣柜旁的角落里,脸颊上挂着泪珠,看着剧烈抖动的卧室门,将自己缩成一团。

他低声抽泣着,仿佛那层包裹自己免受伤害的壳被人彻底撕烂开:“我不是杀人犯……我不是……”

恐惧和惊慌失措无情地笼罩着盛逢,拍门声却丝毫没有减弱的意思,化作冤魂的林天成好似专门在捉弄盛逢一般。

他想将盛逢逼到精神崩溃,就像曾经逼死盛逢母亲盛渺那样,他在盛逢身边潜伏了十几年,让盛逢十几年近乎没有睡过一天好觉,他终于等到了重见天日的这一天。

林天成放轻了声音,拍门声减弱了一些:“乖,小逢,给爸爸开开门,爸爸保证不打你。”

盛逢将自己抱的更紧了,可林天成的话语一直引诱着他去开门,他只能摸索出床头柜里搁置的剪刀划伤了自己的肩膀,如今也只有疼痛能让他保持清醒。

……

黄戎辛在国安会客室里来回踱步,他已经着急上火了两天,系统里根本没有盛逢的半点资料,就算是调查也调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唐承平这明明就是在静等舆论压力增大后,再除盛逢而后快。

这时,唐承平挂着一张笑脸走进会客室,黄戎辛上去就给了他一巴掌。

黄戎辛压抑着声音,却依旧掩不住他话语的咬牙切齿:“唐承平!你这是在做什么?!你把盛逢搞下去就能这么开心吗?!”

唐承平蹭了蹭被扇得有些充血的脸,仿佛满不在乎,仍旧保持着笑容:“老组长,我是还顾着您的面子才叫您一句老祖长,就冲您刚才的行为,我就足够有理由把你抓起来。”

黄戎辛瞬间放开了压抑的音量,吼道:“你抓!你现在就找人把我也抓进去!”

唐承平活像一只笑面虎,那张平时看上去忠厚老实的脸,此时微笑得有些渗人,他摇摇头:“老组长,盛逢坐那个位子坐得太久了,他在那边的权势比我还要高上几倍,黑白无常只听他的话,那哪成啊?你说是不是。”

黄戎辛攥紧了拳头,理智告诉他不能这时候打人,他指着唐承平说:“我告诉你唐承平,盛逢是我一手带起来的孩子,你想要那些破权利随便你,国安七组的组长谁坐都可以,但你不能让那些一无所知的人跟着掺和败坏盛逢的名声!那孩子已经够苦了,你让他顺顺利利退了还不行吗?!”

唐承平不以为然:“他有什么苦的,网友们只是在就事论事而已,再说,盛逢他确实杀了生父,他们也没说错啊?”

黄戎辛拳头捏的咔咔作响:“盛逢为国安效力八年,哪次出事不是他带着人拼死拼活地往上冲?!他们可以批判盛逢是个杀人犯,可盛逢这八年来对人间社会的功绩不容任何人置喙!还质疑,他们也配?”

他不等唐承平说话,拿起自己的外套:“你他妈要是敢动我徒弟一根手指头,老子让你一辈子都过不安生。”

说完最后一句话,黄戎辛大力拽开会客室的门,支棱着耳朵偷听的一干工作人员成鸟兽散,迅速回归岗位继续埋头苦干。

他目光凌厉地扫视了一圈,一肚子火气也不能冲着他们撒,只得深呼了口气,告诉自己不能伤肝,步伐稳健地走出了国安大门。

……

沈晏这两天在希夷境呆得坐卧难安,又捡黑市开市的空余时间给盛逢买了点小玩意,看练兵实在太没意思,仇以山一个人应付这些琐事就已经是绰绰有余,他也犯不着随时盯着。

等到第三天他就耐不住寂寞归心似箭了,说好要安心治理希夷境的鬼王一溜烟就跑得没影,打开了距离盛逢家最近的一处接壤地,出希夷境时还不忘捯饬捯饬,将衣服换成盛逢喜欢的那种款式。

沈晏屁颠屁颠地一层层飘上楼,却在穿过防盗门时感受到了一丝不对劲。

屋里相当闷热,门窗都紧闭着,厚厚的窗帘遮掩了一切可能照进来的光亮,盛逢的卧室门关着,在沈晏进来的一刹那,嗅到了一缕浓郁的阴森怨气,它们聚集在客厅里还没来得及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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