脏东西(46)
杨明轩被沈晏压制着,动弹不得,他嘴里咬出了血:“白襄!别给他跪……别……”
盛逢:“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沈晏完全不吃这一套,回头说:“盛逢!别听他们胡诌。杨明轩,交出死器,本座给你个体面点的死法!”
杨明轩的肩膀整个被沈晏给踩碎了,他疼得几乎再发不出声音,浑浊的目光却始终落在那个跪倒在地的纸人新娘身上,血红的泪水打落在青石板上。
“白襄……别给……”
纸人新娘没有说话。
突然,从正房牌匾上摔下来一块东西,那东西正巧就落在盛逢的脚边,是面女儿家梳妆用的铜镜,掉下来时镜面朝上,背后雕刻的花纹已经被摔碎了。
盛逢捡起来,看了那纸人新娘一眼。
新娘双手僵硬地抬起,合于额前,冲着盛逢端端正正地行了古时最尊贵的礼。
盛逢收好铜镜,走到沈晏旁边:“这应该就是死器,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沈晏这才悻悻地把脚从杨明轩身上挪开。
他被盛逢拉出宅子,不屑一顾地道:“杀人偿命,算是便宜了他。我在巷子里发现了几具年轻的尸体,把它们和那几个傻子放在一起了,摔碎了这铜镜,应该就能出阵。”
盛逢若有所思,转弯就瞧见了一个用阴气围成的大圈,杨哥几人靠着墙正蹲坐在那里,几具陌生的尸体躺在一旁。
荆白亦一下子就哭了出来,那几具尸体是她无法带走的同伴。
沈晏抄起那铜镜,刚要摔下去,就被盛逢制止了。
盛逢:“铜镜碎了,他们会怎样?”
说的自然是那宅子中的一对新人和满宅院的仆役。
沈晏挑了挑眉:“自然是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他们于阳世中设置生死阵时,就应该做好那样的觉悟才对。”
盛逢:“这样……会不会太残忍了。”他眼前不自觉地浮现出刚才那红火热闹的嫁娶景象。
沈晏冷笑:“残忍?盛组长你还真是悲天悯人,那你怎么不看看他们引导厉鬼杀人的时候残不残忍?一个青楼妓女,一个名门望族,本就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却总想着殊途同归,简直是白日做梦!”
铜镜落地,镜面摔成一块块迸溅的碎片。
是嫩柳般的年纪,洒下一场秋雨,银杏纷飞。
承载着两个人,一段情,一场梦。
“襄妹妹,我长大之后就来接你,娶你过门可好?”
钟表里的机械开始疯狂运转,大钟撞响了十二点一刻,梦境坍塌、破碎、凋零……
盛逢睁开眼睛时,从酒店窗台透出的一束暖阳正打在他的身上,他一时还有些愣神,不知今夕何夕。
身旁的手机震动许久,是颜亭打来的电话,盛逢顺手就接了起来。
颜亭焦急地问:“你跑到哪里去了?发信息你也不回,出什么事了吗?”
盛逢一愣,连忙翻开自己的微信查看。
一共四十多条未读消息。
盛逢叹了口气,草草与颜亭报了个平安,本想挂了电话闷头大睡,不料沈晏那个不消停的刚买了早餐回来。
沈晏:“你醒啦?盛组长你这身子骨也太弱了,那天晚上从阵里出来你就一直昏迷,你再不醒我就真的要把你送医院了。”
盛逢抬眼看着他:“我……我睡了几天?”
沈晏冲他比了个“二”的手势,很自然地坐在盛逢床沿上:“当时所有人都从生死阵里出来了,包括那几具尸体,出了阵竟然复活了,还把你带出来的那小姑娘吓得半死。”
盛逢皱眉:“在生死阵里被吸干了阳气的,还能在阳世中活蹦乱跳?”
沈晏将吸管扎进一杯豆浆里,摇了摇头:“你可以理解为,回光返照。”
盛逢还想问些什么,却被沈晏递过来的吸管堵住了嘴,他立刻吐了吸管,脸颊往旁边侧了侧,不太想与沈晏灼热的视线相对。
“盛组长,我劝你还是别再管他人的闲事了,看你瘦的,得多吃点东西补一补。”
盛逢坐在床上贴着墙:“我不饿,不劳殿下费心,还是殿下自己吃吧。”
沈晏啧了一声,他一手端起那杯豆浆,对着刚才盛逢用过的吸管狠狠吸了一口。
盛逢正一头雾水地看着他的动作,下一秒就被人按在墙上动弹不得,突如其来的吻落在唇上,清甜的豆浆顺着喉咙流了进去。
盛逢大惊失色,使出全身力气将沈晏从自己身上推开,硬灌进去的豆浆卡在喉咙里,呛得他难受地咳了几声。
沈晏笑道:“就才这点程度你就受不了了?能叫本座嘴对嘴喂饭的人可真是不多。”
盛逢被呛得眼含泪花,眼角也微微有些红润,在他看来,沈晏此时就是个名副其实的神经病,想一出是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