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久了，这往生石就开始有了神智。在罗阎修为大成，成为十殿阎罗之首的那天，得岚也修成了人身。

也是那时候，他对得岚一见钟情。

伍常听着，心里不是滋味。

如果罗阎说的是真的，那自己就是那块石头。虽然罗阎自始至终都是对得岚用情至深，即使得岚就是自己，但是伍常还是有一种自己其实是个替身的感觉。

如果罗阎说的是假的，那他更加无法面对这份感情了。

看罗阎在那里侃侃而谈，将所有的细节都记得一清二楚的样子，伍常觉得，他心里大概只有得岚一个人。

伍常心里不舒服，很不舒服。

罗阎在那里说了半天，总算感觉到伍常的不对劲。

他犹豫了一下，看着伍常，“得岚？”

伍常不看他。

罗阎有些心慌，确定伍常这会儿也去不了哪里，他赶紧将定身咒解开。

看见伍常要走，他赶紧过去将人抱住。

“你心里难受，我知道，但是你不能否认这是事实。”

“我知道你心里一时还接受不了，但是我们慢慢来好不好？”

伍常闭了闭眼，靠在他肩头，“罗阎，我问你，你心里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罗阎一愣，“你啊！”

“我？还是得岚？或者说，是身为得岚的我？”

罗阎的眉毛拧的老紧，“这，有差别吗？不都是你妈？”

“不是，那不都是我。”伍常看着他，指了指自己胸口，“只有站在你面前的这个，才是我。”

“无关乎前生来世，也不是谁的转世谁的替身，我就是我。”

“你觉得，站在你眼前的我，是你心里的那个人吗？”

罗阎被伍常问的说不出话来。

他为什么会这么问呢？

明明他们就是一个人……

得岚就是伍常，伍常就是得岚……

伍常见罗阎答不出来，苦笑了一声。

他伸手将人推开，抿着嘴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就不说话了。

罗阎站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

他等了许久，依旧不见伍常开口。

罗阎有些着急，却又怕自己多说多错。

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罗阎最后一甩袖子，出门去了。

伍常等他走了，一下就跟抽光了一口气似的，软骨头一般窝在了椅子上。

他伸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想着刚才那块玉从硬邦邦变成软塌塌的虫子，心里还觉得有些不真实。

他，真是那个罗阎的心尖尖，传说中如云如玉的温润公子，得岚？

伍常倒不是看不起自己，但是他从小没读多少书，为人虽然算不上粗鲁，但是也说不上文雅。

他觉得自己要是真的有前世，顶多就是个疏通或者马夫之类。

却没想到，竟然是得岚？

想着想着，他就更觉得不实际。

罗阎一定是搞错了！

恋爱让人矫情，若是往常，知道自己的前世了，伍常也没什么好计较的。

对待其他人，他可以不往心里去，但是罗阎不行。

无常觉得，他跟罗阎的感情必须是神圣的，纯洁的，不容侵犯不容亵渎的。

若是罗阎不知道到底是喜欢自己还是喜欢得岚，喜欢的是那张脸还是喜欢的那颗心，那他就不愿意再妥协。

伍常心里其实多少已经有些隐约相信自己是得岚了，但是对罗阎，他不打算那么轻松的放过。

等了一会儿，就听见外面怦怦的有人跑过来。

伍常立刻摆出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坐在那里不动。

然而进来的，却不是罗阎。

伍常往门口看了看，就看见黑漆漆的，一只小狗似的……小马驹？

马脸鱼鳞牛耳朵，一双眼睛大大的，水灵灵，嘴里还嚼着什么东西，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伍常心里一动，看着它，“你是……地府养的狗？”

谛听大人立刻就不高兴了！

气的打了个响鼻。

伍常看见它生气了，就赶紧站起身来走过去。犹豫了一下，还是蹲下身来，“你听得懂人话啊？”

“那，你不是地府的宠物的话，你是谁啊？”

谛听哼了一声，“我是谛听！”

“谛听？！”

“嗯，你前世死了以后，就是我一直在替你工作！”

伍常囧囧有神，“我？还有工作？”

“哼，当然！”谛听跺了跺脚，“你要判断地府的鬼魂，是要入畜生道还是人道，是要过奈何桥投胎还是下十八层地狱！”

伍常唏嘘不已，“原来往生石就干这个的啊？”

“不然呢？”谛听围着伍常绕了一圈，“不是说你都粉碎了吗？”

“传说你的灵魂灰飞烟灭，真身变成粉末，直接到聻狱去了，找都找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