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明月(198)
虽然妈妈这次去梁州了,但是,婆婆是自己的亲姑姑,小日子过得还是很自在的。
适应不跟妈妈在一起的新生活应该不是一个太痛苦的过程。
荷佳的痛苦是观念上的。在她的心里,无论是先前的江树恒还是后来的江树恪,严格说都是上门女婿。
这次如果她带着孩子们一起去梁州,甚至是把邗州的产业全部变卖了举家迁走,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不走吧,她还是想见见奶奶和父亲的。走吧,这些年,丈夫江树恪对这个家全心全意,对自己更是没话可说。
现在父亲同意一儿一女随了江姓,丈夫对自己肯定会更加体贴,更加关爱。
她不想让江树恪有一星半点的外人的感觉,她也要全心全意地爱丈夫,她想死心塌地的和丈夫守在一起。
即使是有战争爆发,她甚至都做好了与丈夫同生死的准备。
江树恪和刘芃是知道岳父大人的心思的。他既有一个普通父亲的恋子情节,也有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对国家、对民族的大爱和大义!
因此,这些年来,他们对岳父大人做出的任何和自家有关的决定,都是不打折扣的执行的。
考虑到在为防止日本人入侵问题上大家有了共识,临行前江树恪提议,大儿子维勤和刘家人就不必去梁州考察了,这样反而显得信不过岳父大人似的,并承诺,只要情况恶化,只要被送者愿意,就送有需要的人去梁州就是了。
刘长捷、糜海清也是这个意思,糜传家和几位妈妈也就同意了。
糜传家是先把姑姑一家送走后才带领一家老小往梁州赶的。
和上次父亲带他们离开有一个很大的不同,这一次不用再那么提心吊胆了,他们是大大方方走的。
只是为了不让故交旧友们徒增伤离别之情,才没有公开时间。
就连糜荷佳和江树恪想送到南京,糜传家也是坚持没有同意的。
这么长距离的乘船,明如月、秦若兰和糜菀佳、糜蕊佳还是第一次,那个兴奋劲儿自是不言而喻的。
反正是在船上,只要不掉到江里去,人是丢不了的。妈妈们也就任凭她们去疯,去闹腾。
妈妈们的心态是不一样的。
章氏当然最平静,丈夫交代给她的任务基本都完成了。不仅把大儿子的亲事定下来了,儿媳妇如月姑娘还坚持要同行回梁州。
甚至还超额完成任务,连二儿子的亲事也基本有了眉目。二太太、四太太也都顺利随迁。
她知道,现在最纠结的莫过于佑家妈妈茶花和人在浮梁的三太太窦氏了。
只是,让她们都留下也是最合理的安排了,至少有了大事她们可以相互商量、相互帮衬、相互安慰。
而且,丈夫的意思很明确,待佑家成亲后,随时接她们去梁州。想必她们一定是理解的。
何氏、文氏和大家长期不生活在一起,真正聊起天来,除了问一些家里的情况外,还真没有太多的共同语言。
这一点,经常在外面跑的糜传家是想到了的,他事先准备了麻将牌,还预备了许多碎银子和铜板,让妈妈们打发时间。
明如月坚决不学打麻将,让本来想凑凑热闹的秦若兰也不好意思上手。
一算时间,后面的行程还很长,明如月提出了给菀佳妹妹和蕊佳妹妹上课的想法。
说实在的,因为哥哥佑家不爱念书,两个妹妹没有榜样也没有动力,她俩是没有强烈地读书意愿的。
但是,她们的机灵劲一点也不比荷佳姐姐、腊佳姐姐差,真要学啥还是一点就通的。
特别是在船上的新鲜劲儿过去之后,她们也真真切切地感到了无聊。
课程是从古诗词开始的。
为了提高两个小姑娘的兴趣,如月和小婵姑娘选择了描写长江和她们沿途经过的风光为主要内容的作品。
站在甲板上,能看着实景,讲得人好讲,听的人也有了直观的感受,两个聪明的小姑娘越学越来劲儿。
说话间,突然大船一声长笛,她们不约而同地向船首的远方看去,只见远处湛蓝天空下空旷的江面上,一叶白帆小舟漂摇着,蕊佳竟信口吟出刚刚学会的「孤帆远影碧空尽,惟见长江天际流」来,引得如月和小婵姑娘又是赞叹又是鼓励。
船到九江的时候,窦氏带着茹佳、明如星和糜家的商队都已经在这儿等了一整天了。
糜传家原先设想的是无论回冉州的还是去梁州的,都在九江下船,让告别仪式正式一些。
但是,他仔细一想,自古以来「多情自古伤离别」,离别都是一件永远也说不完话、伤不完情的事情,再说自家商队的船,主要是运货物的,舒适度要比客船差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