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心钿(48)
“什么都可以问?”
合懿果然一听就来劲了,仰起脸兴冲冲地模样教封鞅看着挺满意的,可不么,要是话说到这份儿上她都不为所动毫无探究之心,那才真是伤他的心!
瞧他点头,合懿很高兴,一高兴,她的思维就成了脱缰的野马,问他几岁开始读书写字,有没有被长辈打过,最喜欢的吃食,做过最丢人的事情,最讨厌的人,去过哪些好玩的地方……闲话问了一堆,却实实在在没有一句问到点儿上!
封鞅都急了,她不问他却忍不住不说,“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和骞瑜的关系么,都打算去问她了,为什么现在不直接问我?”
这事儿总归要说清楚,他有些叹气,也不等她回答,自顾打开了话头,“我和她是认识的,骞家伯父以前让她在圣贤庄读过几年书,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关系,那信不能拿给你看,是因我有我的苦衷,但绝不是你所想的与宫妃暗通款曲的情书,以后也不会再有她别的信件经过我的手,你若是信我一句,就别再想着去找她,最好离所有后宫之人都远远儿的,听到了么?”
他说起来态度强硬,合懿被唬得愣神儿,封鞅也不催,只是目光灼灼地望着她,隔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见她点了头。
合懿被他三番四次告诫远离后宫,心中不能不重视,她对他的一点怨言只是在感情上,别的方面都堪称半点瑕疵也寻不着,所以他既然说了有苦衷,合懿便就信他有苦衷,他让远离后宫,合懿便愿意照做,反正他总不会害她的。
回到公主府已至子时,合懿晃悠了一路也乏累的很了,躺在床上沾枕头就着,只是夜里却睡不安稳,梦回之际又仿佛到了雁栖湖旁,那凶神恶煞的宦官成了头恶兽猛得朝她扑过来,她脚下却任凭怎么倒腾都跑不动,又急又怕,胡乱挥舞着双手挣扎,不停的喊“滚开!”
她在梦魇中挣扎,恍然中却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随即狠狠一下被惊醒,顶着一脑门儿的冷汗惊魂未定地看向对方,原以为是守夜的婢女,却没想到是封鞅。
“你怎么在这里?”她脱口而出,说话的时候微蹙着眉心,但不是因为怪他擅自进来,而只是惊讶,像是怕他多心,又补充一句,“怎么还没睡?现在几时了?”
“刚过四更。”他打湿了手帕过来,坐在床边给她擦汗,平常的语气,“我就担心你会做噩梦,果不其然那一茬儿事真的缠上你了,回头让李太医给开些安神的方子先试试吧!”
合懿听他说着,眼角已看到了床边放的椅子,他方才就一直坐在那里替她守夜的么?
她忽然鼻子有些发酸,侧身弯着腰把脸放在他的腿上,咽声问:“世卿,你说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抓住那个凶手?我还记得他的相貌,如果画出来,是不是能帮上忙?”
张榜公告是个好法子,但是那人却只怕没有那么容易被找到,她如今还不知道自己被利用了,也不知道这盘棋后头是有人在斗法,那个凶手充其量也只是把用完便可抛的刀,露过面的刀,说不定一辈子都没有再现世的机会了。
封鞅没告诉她,却只顺着她的意,“可以,明日我让刑部派画师过来,但你明日过后就不要再想起那个人了,让他留在画师的笔下是最好的。”
他说着,又问,“那你还记得揽芳阁里传话让你去雁栖湖的婢女么?”
合懿没太明白那婢女有什么特别的,但他问了,她也努力想了下,却无奈摇头,“或许我要是再见到她会觉得眼熟,但凭空这样想,实在是记不起来,她怎么了?”
话问到这儿,封鞅停了停,才道:“今日下半晌传讯时,端王妃说并没有派人邀你去雁栖湖,或许是那婢女听错了吧,你先别想了,以后记得不论去哪里,身边都要带两个以上的人随行,否则太让人不放心了,记住了么?”
合懿觉得怪异莫名,宫里的婢女一个个都是精挑细选上来的,怎么会把主子的吩咐听错,但她此时完全被晚上一场落水搅得心绪不宁,脑子里一团浆糊似得,也没有精力再去想其他的古怪,当下只应着声,任封鞅扶着她平躺放好。
他让她安心继续睡,起身去桌子边放手帕,合懿却睡不着,扭头一直盯着他的背影,见他转过身来,合懿忽然扭着身子往床里面挪了挪,从被子里伸出手来轻轻拍在外侧那一片空处上。
“你别坐着了,明儿上朝该乏的很了。”
第25章 共衾眠
她就那么轻飘飘的发了话, 说完便调转视线不敢再看他, 眸光有些飘忽得盯着头顶的芙蓉帐, 人在被褥里直缩成了一座小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