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犬与乞丐(10)
热量高,她不能吃,扔掉可惜,太浪费。
班上有体育生打篮球回来,嘉南把东西给他,“要吗?”
对方受宠若惊:“你自己不吃啊?”
“肚子太撑了,吃不下。”嘉南说。
“那我就不客气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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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等公交的间隙,嘉南吃完了打包的小份山药粥,每一口都嚼得很细。
上车以后戴上耳机,反复观看手机里的舞蹈视频,没多久她就感觉到头晕犯恶心,无法再集中注意力。
一直到了文化宫门口,不适感才有所缓解。
今天嘉南又是最后一个到的。
大家的包都在,奇怪的是,舞蹈室里少了一半的人。
嘉南坐在地上换舞鞋,苏蔷几个旋转,轻盈地跳跃到她身边,压低声音问:“减肥茶,要吗?十元一袋,五分钟之内见效。”
说直白点,就是泻药。
嘉南这才想起今晚要秤体重。
现在去厕所,多半要排队,里面人满为患。
不止一个人妄想通过排泄或者催吐,让体重秤上的字数降低那么一点点。
柳曦月在世时,对学员们的体重管理十分严苛。她的观念是,芭蕾舞者必须要瘦,多余的脂肪影响肢体线条的美感,也让阻碍着日常的训练。
在文化宫,柳曦月的话彷如圣旨,人人以胖为耻。
“谢谢,不用。”嘉南拒绝了苏蔷这桩买卖。
“也对,你这么廋,用不上。”
见舞蹈老师走了,苏蔷也不再装模作样地练基本功,腿从杠上撤下来,跟嘉南随便闲聊:“你没吃晚饭吧?”
每到称体重的日子,大家吃得便格外少。
“吃了。”嘉南说。
“我今天就吃了一顿。”苏蔷似乎心情好,乐意揭自己老底,“不过等秤完体重,回家我要吃大餐补偿自己。”
这里的大部分女孩放外面是会被人说瘦的存在,到了这里,她们之间却形成了一种恶性的竞争,争相吃得更少。
从日积月累磨损的足尖鞋,到严格被管控的体重,舞者展示美的背后,潜藏着它残酷的一面。
嘉南排斥与人讨论“吃与不吃”的问题,主动转移了话题,视线落到她手上,“你换手机了?”
苏蔷立即向她展示,“嗯哼,最新款。”
想起昨晚发生的事,苏蔷又垮下脸,“昨晚碰到个神经病,莫名其妙把我手机扔了湖里了,找不回来,男朋友就给我买了个新的,我也不亏。”
“没报警吗?”嘉南记得苏蔷上个手机也不便宜,大几千块,就这么没了。
“是我男朋友认识的人……”苏蔷说,“都说是条疯狗,我们不想惹麻烦。”
苏蔷觉得昨晚的罪魁祸首是师仁那张嘴,臭嘴不知说了什么让陈纵生气的话,惹了他发飙,而她的手机只是被殃及的池鱼。
男朋友说这事算了,不能往下追究,自掏腰包给她买了新手机。
“以旧换新,我也不算亏,”苏蔷看得开,“就是去补卡好麻烦哦。”
她半个字每没提当时手机上收到的嘉南和蛇的照片,也不确定陈纵那场无名之火是否跟照片有关系,试探地问:“你认不认识一个男生,叫陈纵?”
嘉南佯装不知,“谁?”
“没什么。”苏蔷说,“就随便问问。”
—
嘉南练完舞从文化宫出去,还有时间,去了趟附近的菜市场。
这个点剩下的蔬菜都不太新鲜了,摊主们也打算收摊回家,菜卖得便宜。
嘉南挑挑拣拣,选了两三把青菜和一袋黄瓜。
“那边扫码。”摊主指了指张贴出来的微信收款二维码。
“可以现金支付吗?”嘉南问。
“钱放板凳上吧。”摊主太忙,腾不出手收钱,好在也不用找零。
嘉南从菜市场这条路回打碗巷,会经过汽修厂。小路两边绿树成荫,草木葳蕤,路灯的光在半空浮动,树下暗影憧憧。
再往前是个露天篮球场,铁栅栏前堆着许多报废的旧轮胎和几张损坏了的铁架床。
嘉南平常很少走这条路,听说不怎么太平。
越往前,篮球场灌木丛后的动静越来越大,嘉南远远看见那头一帮人在打架,场面混乱。
声音听得人心惊胆战。
夜色幽深,那些人的面目都看不清,嘉南加快脚步小跑着离开了,谁也没有惊动。
她到家时陈纵还没回。
临近九点,外面响起敲门声,与此同时,电话也打进来了。
“是我。”陈纵对着手机说。
“马上来。”嘉南刚洗完澡,擦着头发过去开门,不由看了眼时钟,八点五十五。
他很守时。
早春夜寒,室外的风和陈纵一起进了屋,嘉南打了个噤,关上客厅的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