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敌他欺世盗名(26)
但多年养成的强烈自尊心却及时遏制住了他这股冲动,楚昱硬着头皮,心想道:反正‘让他可以自由在冥央宫中出入’是重苍亲口所允诺,就算自己无心闯入了重苍的寝殿,他也不该怪罪到自己头上才是——到底是堂堂的妖主,重苍又是那副傲世轻物的性子,估计就是自己给他机会让他出尔反尔,他恐怕都不好意思。
况且临阵退缩,岂不显得他怕了重老妖。
楚昱念及此处,便抬脚走上了白石铺就的小径,行步间溅起的酒水登时便打湿了地面,在通往亭台的阶梯上留下一串或深或浅的脚印。
然而长椅上的身影却似乎并未被这点动静惊醒,楚昱缓步踏上亭台的最后一层阶梯,眼角便不由抬起一丝疑惑——重老妖莫不是醉倒了?毕竟这殿中酒香浓郁,让人闻着便有些醺醺然,对楚昱这种不胜酒力的人来说简直是种折磨,想来若不是真的喜欢这东西,谁也不会刻意将住处弄成这样……总不会是重老妖刻意布置出来附庸风雅的吧?
楚昱遮了遮鼻尖,心底有些不怀好意的揣测道:想不到老妖怪瞧着清高,其实也不过是个闲余时,会用这壶中物来醉生梦死的俗人罢了。
但等他轻手轻脚地来到长椅旁,却并没有从重苍身上闻到臆想中的酒气,那张冷淡而清隽的面庞此刻褪去了所有冰霜,神态自然而放松地沉睡着,乌黑的发丝顺着长椅尽头倾泻而下,披散在白玉冰裂纹路的地砖上,这两相鲜明的对比,险些刺痛楚昱的眼睛。
他皱着眉将目光移回到重苍身上,只见其胸膛的起伏几乎小到微不可察,只有吐息间那依旧绵长而深远的气势,让楚昱心神不由为之一摄,一时间竟不敢随意妄动。
半晌后他才回过神来,便猛然意识到——这怕是个极好的……搜寻他本命魂羽的机会。
毕竟思来想去,本命魂羽这等堪称掌握自己命脉的东西,重苍不可能将其假手于人,而封藏在容器中的话,楚昱又不可能感应不到,那剩下便只有一种猜测——重苍是将其携带在了自己身上,并且用自身的气息掩盖掉了本命魂羽的波动。
紧盯着重苍修长挺拔的身躯,楚昱喉结艰涩地滚动了两下,少倾,才发现自己已经攥出了一手心的汗,他连忙在腰间蹭了蹭,然后狠狠深吸一口气,便颤抖着伸出手摸上重苍的衣襟——
眼看即将就要触碰到妖主大人那矜贵的躯体,楚昱指尖却在距离其胸膛只差毫厘时,忽然被一只温凉的手掌给紧紧攥住手腕,逃脱不能。
楚昱霎时浑身紧绷,第一反应便想抽手后退,可没曾想重苍的手却将他攥得死死地,如何也甩脱不掉,楚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妖主大人缓缓睁开双眼,深邃的黑眸一如既往地冷淡地注视着他,只是此刻这其中似乎又带着某种难言的情绪,好似迷茫,又好似怅然,他微微张口道:
“……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有两只猫的蕾切尔!扔了1个地雷,空谷忘归扔了1个地雷,“霜降”,灌溉营养液+5,“绿豆粥要加糖”,灌溉营养+10
鞠躬——今天太困了,只能更章短小的……
第14章 家暴现场
“……是你。”
楚昱被他语调中的沙哑弄得一愣,但很快重苍的目光就逐步恢复清明,他仿佛浑然不知自己方才说了什么,只就着眼下这个姿势,自下而上冷静地凝视着楚昱。
而楚昱却神色僵硬,略带尴尬将视线移开,在眼角的余光中,他看见重苍嘴角似乎勾起一丝讥诮,但张口却仍旧是那不带一丝烟火气的声线:
“想从我身上搜得魂羽,然后你便可以再毫无顾忌地……伺机从穹屠山上逃走吗?”
“不然呢?”楚昱闻言转回头来,毫不退让地冷嘲道:“难道我还能是特意爬上来给你盖被子的?”
重苍眸色暗了暗:“你就这么喜欢逞一时口舌之快么?”
说罢,他就好似不再在意楚昱的作答,自顾自地松开了手,楚昱得了自由立刻就忙不迭地向后退去,满眼戒备地盯着重苍。而后者却从长椅上好整以暇地坐起身,整了整衣襟,站起来神色漠然而睥睨地扫过楚昱,脊背挺直地就如同一道绷直的弓弦,举手投足间充斥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味。
楚昱翻个白眼,对他这副模样嗤之以鼻,微带讽刺地道:“或许是因为……如今我全身上下唯一自由的地方,便是这二两口舌吧。”
重苍低沉道:“我早已承诺过,等我统一妖界,便会彻底放你自由。”
“统一妖界?怕是等不到那一日,我就要在这里郁结而死了。”楚昱冷冷道。
“是吗?”重苍反问道:“那我现在放你自由,你以为你就能痛快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