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太多了……”楚昱回避道。

“我只是不明白。”重苍忽然笑了，嘴角抬起的弧度有些苦涩道：“楚昱，你无情起来可以六亲不认，但多情起来却又不吝啬于垂怜任何人……无论是雾隐，还是闻如璋，又或是现在这个阿紫……当专注于这些东西的时候，你的眼里从不会有我。”

带着责难的字句砸入耳中，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突然就涌上楚昱的脑海，他目光灼灼看着重苍道：“你在说哪个楚昱？”

“当然是你。”

“是吗？”楚昱倏然逼近，用手按着他的胸膛道：“那就把魂枪毁了吧，我不需要里面的妖力，就让它给过去的我殉葬，你现在就做。”

重苍攥住他的手腕，皱眉：“楚昱，不要意气用事。”

“怎么，现在的你又是那个冷静自持的妖主了？方才对我的怨怼呢？”楚昱抽回手，冷笑道：“跟雾隐对峙时，你明明有更好的方法杀死他，却非要用魂枪，为什么？因为那里面蕴藏的东西才是你真正想要的楚昱吧？所以你才会用它来了结雾隐，毕竟冤有头，债有主，不是吗？”

“不是！”重苍驳斥道。

“那是因为什么？！”楚昱厉声反问。

气氛登时静默下来，冷淡的日光透过稀薄的云层投映在两人的侧脸轮廓上，忽明忽暗。

楚昱看着妖主沉寂黑眸中倒映出的自己失望的脸，突然觉得一切都很荒谬，他和重苍本就不是恋人，他又有什么理由要求说法？反过来也是一样，重苍也是莫名其妙，方才所有的对话都是莫名其妙。

“……算了。”楚昱哑着嗓子道：“你不想说就算了。”

或许该结束这种暧昧不明的状态了，楚昱心中想到，他也不知道他之前在人界的那段时日，为什么就如同被冲昏了头脑一般，心心念念想的全是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是因为被妖主楚昱的情感影响了吗？其实他也在逐渐变化而不自知吗？

不能再继续想下去了。

楚昱甩甩头，然而重苍的嗓音却在这时突兀响起：“……是因为嫉妒。”

“什么？”

迎着楚昱有些错愕的视线，重苍神色晦暗道：“因为我嫉妒雾隐，楚昱……哪怕你总是将自己和妖主楚昱割裂开，但事实却是……你拥有所有过去和雾隐相处的记忆，但却独独缺了‘我’的。”

顿了顿，他接着有些艰涩道：“我本认为这没什么，因为就和你一样，我也不认同过去的‘我’，可是当我再见到雾隐时，我却发现我错了……楚昱，我其实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淡泊寡欲，在突如其来的嫉恨面前，我与那些被欲望驱使的走兽也没什么差别……那一刻，我只不过是想以最恶毒的方式杀死他而已。”

“………”

张着嘴几番失语，楚昱一时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如此将赤|裸裸的险恶心思摊在他面前，重苍似乎从未这样做过，他仿佛从来都是高贵、清冷、立在云端俯视众生，冷眼看他们在自己的欲念中摸爬滚打，就如同无心无情的神祇。

而这也是楚昱当初在听过重苍的告白后，仍旧觉得不太真实的缘故，毕竟妖主总是能一语洞穿他人的内心，甚至楚昱自己也几番被他道破过心思。

每当这样时，楚昱就觉得自己经历的一切都像一场游戏，游戏的过程重苍尽在掌握，而自己却无所遁形。

可现在，对自己吐露心声的重苍就好像一下子被打落了凡间，浑身上下都透着有血有肉的气息，楚昱甚至能看出他脸上竭力克制的隐隐难堪和消沉。

“你………”楚昱欲言又止，这种境况下好像说什么都不合适，尽管重苍最终也没正面回答他最开始的问题，可眼下若是再选择争吵下去的话，就连楚昱自己都有些不忍心了。

最后左右为难了半晌，他只得使出屡试不爽的那一招——在砰然一声后变成了圆滚滚的小红鸟，扑腾着落在重苍肩头，啾了一声试探着道：“要摸摸我吗？这次掉毛的话不用你赔……”

作者有话要说：阿紫：楚楚，我知道我本来就不该存在，你就让他杀了我吧，但我永远爱你！

重苍：嫉妒使我面目全非，嫉妒使我质壁分离。

楚昱：（陷入修罗场不能自拔）

第70章 承诺

重苍不置可否地抬起胳膊，小红鸟见状立马从善如流的跳到他的小臂上，被他揽到了怀里，重苍一手托着它，一手用两指轻轻捏着它的小爪子，道：“楚昱……我不是想要你垂怜我。”

“那你想要什么？”小红鸟顿时戒备起来，抽回自己的爪子，仰头看他：“先说好，你可不要得寸进尺啊。”

“那就要看对你而言什么才算得寸进尺了。”重苍目光沉凝：“要你将我视为独一无二的存在，从此形影相依，至死方休，如此……算得寸进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