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半场(185)

作者:式甲

天子气起居注是国师院甲部负责记录的,忠实记录萧临那天忽然出现的天子气理所应当。现在“未踪所在”,有三种可能因素:一、他给萧临加的屏蔽阵法;二、国师给萧临加的屏蔽阵法;三、萧临的天子气消失了,也就是说,当今天子平安无恙。只是……

丁丑夜亥时,是王观被刺杀的时候,此后他一直昏迷,在第二天凌晨才脱离生命危险。

他生命濒危的时候,萧临的天子气忽然消失了;他脱离了危险,萧临的天子气也回来了?为什么萧临的天子气跟他的命息如此一致?

不是因为他的屏蔽阵法。国师院肯定略过了他的屏蔽阵法,否则天子气应该消失在当天近午他出宫后给萧临加屏蔽阵法的时候,而不是他遇刺的时候。

为什么?

萧临拄着手杖站在车边。

车子停在门边。

夕阳的余晖照映在门匾上,即使远远地,也可以瞧见金光熠熠的“万岁门”三个大字。

冬风刮脸,有点冻人。

萧临从车外等到车里,从下午等到傍晚,从黄昏等到黑夜,从华灯初上等到夜深人静。

这天是王观出来的日子。

他说“短则一两天,长则七八天”。今天是第八天。但是他没有出来。

也许是明天?

所谓满八天,是八天整?

次日下午萧临又来到万岁门。

“万岁门”三个大字金光熠熠。

冬风刮脸,有点冻人。萧临从车外等到车里,从下午等到傍晚,从黄昏等到黑夜,从华灯初上等到夜深人静。

王观没有出来。

再次日……

车子停在万岁门边。

又是一个夜深人静。

冷得格外厉害些。

萧临从车外等到车里,又从车里走到车外。

万岁门大门紧闭,只留着西侧仅供行人出入的小角门,边上的岗哨站着穿着国师院制服的武士。

萧临在警戒线之外踱步,今天最后一次向小角门张望。

这些天他通过各种关系旁敲侧击地问一些王观在国师院的情况。

答案一片空白。

国师院就跟铁汁浇的铁城一样,密不透风。

是王观真的书还没看完,还是临时出了什么事情?或是其实王观压根不是进去看书的?

他想起那次跟王观一起从北园回来后王观说的“似是而非”、“不能确定这些是不是跟今天的事情有绝对的联系”,不由忧从心起。

最近忽然发生了很多事情。

他虽然居住在郊外的别墅中,父母这一周多的时间却还在京内的那座老宅里居处。那座高后赐给高祖的贴着宫城的老宅子,最近蓦地又热闹起来。认识的不认识的勋贵旧戚,朝中在职的不在职的人物,多多少少都忽然对他们家青眼有加,角门前破旧的被占用的停车道常常因为往来车辆无法调头而拥塞不堪。

他不能确切地知道这是因为什么。

但他知道,源头在于那天晚上他和朱容一样,在县官病危的时候被带进了北园。

朱容是事实上的皇室血脉,是在无奈的情况下国师阁下默认的储君。

那么他呢?

在太宗时代虽见亲厚但早已远离朝堂的侯家世子?或是一个还不错的商业集团的继承者?更或者是一个刚出头的流量明星?一个几年以前的儿科医生?一个跟当今二圣还有不被承认的储君有着同窗之谊的人?

是把他当成朱容这位“太子”的拥护派了么?还是临危受命,秉承“遗旨”的辅政派?还是不论局势如何,稳如泰山的信息来源?

他看不清楚。

而实际上也没有人能直接找上他。

他住在郊区的别墅,里外都是保镖,不但有萧家李家的保镖,更还有国师院的保镖。没有双亲开口,谁也无法接触到他。

理由是他还在养腿伤,不方便见客。

而他也在与双亲在清晨或深夜在京郊别墅碰面的当口,偶尔看到他们脸上的愁容。宅兹集团的股票最近一直在暴涨。许多小道消息甚嚣尘上,说他们家的背后有牢不可破的靠山。双亲没有跟他直接谈论这里面的任何事,他们在前一天没等到王观出来后,就飞到金城去处理总部的商务事宜了。

京城总是是非之地。好在当今身体日渐健朗,他们可以有离开京都的自由。离开贝城,能清净一些,也能向外宣示他们远离纷争的态度。

萧临没有走,他得等王观。

他总觉得王观知道一些什么。因为王观是运道师。

一般在这种时候,世家大族里都会有一位运道先生掌舵,为家中绸缪出路、参谋运道。但他们家从二十多年前就不再请运道先生了。这些天也有萧李两边的远亲近亲推荐一些运道师的言语给双亲,但是都被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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