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棺起嫁(54)
【都不会丢下你,都不会把你当成仆从侍卫,都不会让你在我面前卑躬屈膝。我们是……兄弟……】
【你没有兄弟。继承家主那一天起,你就不再正眼看我,永远把我丢在身后。
你……把自己当成了神,再也没有兄弟了!】
床上这个男人不是我哥。
禹星垂的眼神,无法克制地落在布满吻痕和伤口的腿上。
白腻的皮肤,红色的印记,妖冶,淫靡。
这是一个蛊惑人心的妖孽,活该被锁住不见天日。
可是为什么,心会被妖孽缠住?
第六十九章 灾祸
仪祭前夜,禹星垂来到奈何斋,饮下一杯烈茶。
【我和他同父异母,出生时间不过相差半日,便注定了这一生的命运。
我总是注视他的背影,跟在他的身后,只希望他回头看我一眼……
他不该,不该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所以他不能怪我这么做……是他先背叛了我……
我以为只要戴上傩神面具,穿上祭祀服装,就可以成为他。
但我做不到……】
铃——
白衣男子交给他一副鬼神的面具,和傩神如出一辙,却是青色鬼面。
叫人畏惧的青面鬼。
【只要戴上这张面具,我就可以成为神了吗?】
——只要戴上这上面具,我就可以成为他了吗?
禹星垂戴上青色的鬼面,在祭坛上的舞姿,和禹梦泽一模一样。
有那么一瞬间,禹星垂以为自己站在人群中,以为台上那个人还是禹梦泽。
——跳舞的是我,还是他?
戴上青色面具后,禹星垂轻易完成了仪祭,和之后各种庆典祭祀仪式。
他住进神庙,日夜焚香念经,脸上戴着神圣的面具,没有人发现他的身份,包括家中熟悉的人。
他只在夜深人静独自一人时摘下面具。
他凝视手中神的面孔,凝视镜子里的人,恍惚的心情在现实和镜中交错。
终于得到了一切,为什么还是感到不安?
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星垂……】
镜子里的人在叫他。
灾疫悄然滋生,城里出现奇怪的病患。
先是神思恍惚,进而心智混乱,直至昏迷不醒。
随此症状,五官渐渐溃烂,最后只剩一张血肉模糊的脸。
疾病蔓延,越来越多人病倒。
祝祭跪在神前念经,举行法事,傩祭祈神,挨家挨户驱瘟避疫,全都毫无效果。
——为什么我做不到?明明他所做的一切,我都做过了,为什么他可以三番两次借神力消除灾疫,我却不行?是因为我,永远成不了神……神的祝祭吗?
百姓惶惶度日,随即流言四起。
城主大人也病了,同样的疾病,同样的灾疫。
这灾疫就是从城主府上传出来的。
他早就病了,所以闭门不出。
从那个时候起——从城主大人寻到新欢,日夜藏在地下耽溺美色起。
那是一个,迷惑人心的妖物。城主大人感染了妖气,所以才会生出这样的怪病。
妖物。
快去请祝祭,驱妖除魔……
【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为什么你可以,让神明为城中驱瘟避疫?】
禹星垂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来这间可怕的密室。
他质问锁链禁锢的妖物,无视那遍布身体的虐伤。
禹梦泽只是摇头。
举头三尺有神明,可他抬起头,却只看到无尽的黑夜。
【求求你……告诉我吧,他们要……烧死你……】
禹星垂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禹梦泽只是摇头。
原来自己,早就不是神了。
——太……太好了,猫大人啊,你听到了吗?
无情的执念之鬼漠然注视纠葛的因果。
妖异的金色猫眼,却染上爱欲的混沌。
【你可以救他的,以你的能力。】
“你可以救他的,你明明可以!”
执念与现实的声音重叠,猫爪将伞面撕开,被伞骨扎穿的爪子鲜血狂喷。
——不疼,一点都感觉不到疼!
封冥迟缓缓抬起视线:“那时我就对你说过,我不能介入人间,你也不能。
因缘由人而生,因果由人而终。
妄想以非人之力左右,只会付出惨重代价。”
妄想以非人之力左右——
猫发出恸哭。
散播灾疫源头的,正是它。
承受灾疫恶果的,却是他。
第七十章 殃神
黑猫来到密室的次数越来越多,有时即使城主在施暴,它就在一旁。
那双眼睛,注视着它,好像这样可以忘记疼痛。
或许因为如此,它才会一再来到这里,让他暂时忘记疼痛。
真的能忘记吗?
他在枯萎,日渐失去生命,变成一具空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