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情(4)
“是的。”
“那你的外公他?”
“如果你确实对作品主人公,当然也就是我的成长经历很感兴趣的话,那就请允许我继续把接下来的故事讲完吧。”
说完,郜铣冰把姑娘重新带回到他的故事情节里。
当他讲到:“这位饱经沧桑的老人,坚持着把生命延续到六月份,在我大学录取通知书到来的前两个月,遗憾地合上了被我视作指路明灯的双眼”的时候,他的表情瞬间凝重起来。
姑娘见状也收拢了微笑,表情也跟随着他的凝重而凝重起来。
郜铣冰看了看姑娘,为不使气氛因此受到破坏,他转移话题说道:“怎么样,多亏没把全部赌注都押上吧?否则就亏大了。”
“这个,我……”
刚刚被夜幕收拢了的晚霞悄无声息地爬上了姑娘的脸,为了掩饰因这句极具内涵的话给自己带来的困窘,掩盖裹挟着羞怯影印在面颊上的绯红,她不得不垂下了头。
好在垂落到胸前的秀发,表现出对她无比的忠实,然而这忠实只掩饰了那红,却掩饰不住滚烫,尤其掩饰不住促使着那红和滚烫升腾着的内在汹涌。
“愿赌服输,下车我请客。”
姑娘急中生智,以打赌的事掩饰自己神情的变化。
“这个不忙。下了车是早晨,我可不愿意搭个人情只吃个早点,将来你毕业了,我们同在一个县城工作,还担心你欠我一顿饭跑掉了不成?”
姑娘在他善解人意的巧妙帮助下,化解开尴尬以后,向他投过来开心一笑。
“这么说你真是去报到的?”
“这还会有假?我有说假话的必要么?”
“那你外公他?”
姑娘抬起了头,目光重新回到郜铣冰的脸上。
“我的外公曾是名军人,参加过辽沈战役。只不过他所在的部队,不是林总统帅的驰骋东北,又征战到海南的四野部队。
隶属于国军的廖耀湘兵团,塔山阻击战被击溃后,于辽西大虎山被俘,整编到第50军。
他四哥,也就是我四姥爷,黄埔军校毕业。受他影响,我外公参了军,官至国军上尉。”
“一九五零年,随军入朝作战。五三年负伤回国,成为一名退伍残废军人,因为出身不好,且家庭成员成份复杂……”
说到这里时,郜铣冰表情再次陷入凝重,一丝不易察觉的光亮在眼睛里闪烁着。
车伴随着徐徐升起的朝阳缓缓驶进了车站,车厢内稀稀疏疏的几个人,懒洋洋的站起身各自整理着行李。
姑娘前后扫视了几眼,转回身在刊物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和联系方式。
“王小晶。”
郜铣冰念了一遍姑娘写在书纸上的她的名字。
接下来,郜铣冰在姑娘递过来的刊物,对应着作品笔名的位置,写下了「郜铣冰」三个字。
“郜铣冰?你的这个名字有特殊含义吗?”
“这是我外公给我起的,我是七月份出生的,外公说我四柱中火旺,取名'冰',寒凝之物,寓意是水,以此达到五行中金木水火土的平衡。”
“你信这个?”王小晶略带疑惑地问道。
“《易经》作为我国古代朴素唯物主义哲学,以其特殊形式揭示了自然界和人类社会的关系,值得深入研究。”
“好吧,车已经到站了,有了这个签名我可以随时到你单位找你探讨文学了,希望不吝赐教。”
说完,姑娘看了看郜铣冰甜甜一笑。
郜铣冰站起身从座位下面拿出书箱行李,对姑娘报以同样的微笑。
两个人一起走向车门,相继下了车。
第3章 走上三尺讲台
辗转三日,终于来到了那位姑娘讲述的依山傍水的山城。
郜铣冰带着派遣证来到县城唯一一所高级重点中学——第一中学报到。
他提着书箱和行李来到二楼教务处,接待他的是一位四十岁上下的中年女教师,大家称呼她夏主任。
“你就是郜铣冰?”
手拿派遣证的夏主任语气夸张眼神惊愕。
看来县城中学接纳他这样一位「人大」的特殊毕业生,显然不缺少稀奇。
但从夏主任的特殊神情,不难判断出,他的到来缺少的是那个年代欢迎大学生所该有的欢欣鼓舞。
这倒也不足为奇,毕竟自己特殊嘛,否则也难得在这里「见到」或「被见到」的。
“是我。”
他的态度不冷也不热。
“跟我来。”
说完,夏主任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郜铣冰提着行李跟在后边,来到里间挂着校长室门牌的办公室停下脚步,夏主任敲了两下门,不等回音带着郜铣冰走了进去。
宽大办公桌后面,坐着一位面目慈祥的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