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女孩到女人(24)
樊简的声音有些发颤,混杂信号时而好时而坏的公用电话时不时出现的电流声,让人从心底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悲怆。
“他读书累了?比我上班还要累吗?”
“你不要总是拿他和你比。”这是妈妈无言以对的时最好的法宝,最后一句,樊简已经听的熟悉甚至厌烦,“我是女孩,这一点上就已经永远的输给了他是吗?”
有些人总是有理的,因为她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对,你知道就好,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我可从来没想过老了能指望你的。”
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樊简的哽咽凝在喉头,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
若是厉害点的,此时就该回敬一句,“你记住自己的话,以后老了病了,不要来找我,就当你没生过我这个人。”
若是孝顺点的,此时就应该咽下所有的眼泪和心酸,默默无言只能在心里暗暗的为自己打气,让自己再节省一些,恨不得掏出自己的心给父母,让他们看到你的好。
樊简不是厉害的人,对着自己的妈妈说不出那样决绝的话,但是她也明白,哪怕是她节衣缩食,把攒下来的钱全部给父母,他们还会嫌弃少了。
樊简明白,但又不狠心,她孝顺却又有自己的主见。
主见让她不至于太愚孝,明白却又让她如此的痛苦,樊简就卡在中间,不上不下。就像是此刻她喉咙里的哽咽一样。
元宵未过,天色早已经模糊了黄昏和夜晚的区别。南国的北风刮在脸上也是干冷而生疼的,让樊简想流泪也觉得困难,樊简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冷了起来,这个时候,她突然想到了鱼,冬日里的风和水谁会更冷一些呢?
若是风冷,水为何会如此的刺骨?若是水冷,鱼为什么不上岸?
樊简只觉得自己的问题实在有些傻气。在水里才可生存,上岸岂不即刻就死?
或者,一时也死不了。跳出水面的总会在岸边摆动一下鱼尾,垂死挣扎一下。
适应不了的陆地,回不去的水里。樊简擦了一下自己的眼角,在水边可怜的摆动着鱼尾的鱼,多么像可怜的自己。
第19章 做人做事
元宵节之后,久违的太阳终于撕裂了云层,照在南国广袤繁华的大地上。
樊简入职已经一周多了,在新环境里认识的人却是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办公室的经理陈宝莲,一个不漂亮却十分有女人味的女人,一圈圈茂密的让人看不出真实年龄的财务文员林泽丰,长的甜美,声音甜,嘴巴更甜的采购文员温琳琳,长相端正,不苟言笑做事严谨认真,看起来甚至有点老气横秋的沈深。
这几个人中,樊简最熟悉也最喜欢的就是温琳琳,她比樊简小几个月,嘴巴甜,张口闭口就是「姐姐」「哥哥」的叫,让你帮忙办点事的时候,你拒绝的嘴都不好张开。
每当她叫樊简「姐」的时候,其实樊简的心里有点抵触,这声称呼让她很容易就想到了樊明,对于这个一胞所出的弟弟,樊简喜欢却也抵触。
樊明还未降生的时候,樊简还是父母眼里的唯一,一个可爱的,乖巧的,懂事的孩子,樊明降生以后,樊简就立刻从一个可爱的孩子,变成了一个多余的存在。哦,不,更确切的说是守护者。
樊明就成了她要保护要守护要照顾的人。
这种观念在樊简还小的时候就被父母深植在她的脑海里,等到她成年真正懂事之后,她才明白父母的这种教育对于她来说是多么的残忍。
樊简虽然怨,却并不恨樊明,她知道错并不在他,而在于父母那种从基因中带出来的老旧的观念。
残忍的教育贯彻了樊简整个观念塑造的过程,让她从内心的深处长出一颗根深蒂固名叫「责任」的大树。
温琳琳叫的「姐」是俏皮撒娇的,这很好的让樊简心里叫责任这颗大树包容了不少的抵触更加消弭无形。
温琳琳也是个会做人的人,她负责采购,每次从外面回来,手上总少不了一些新奇的零食,会做人的她当然不会少了任何人的份,但每次的大头都是落在陈宝莲的手里。
樊简不知道这算是一种斯泉办公室的规矩还是陈宝莲要求的「供奉」。
樊简总觉得这有些不正常,当她又一次的看到温琳琳将大包的果脯递到陈宝莲的面前,并在超市看到那包果脯的价格之后,樊简就觉得更不正常了。
一袋接近百块的果脯,这是她半个月的早餐钱,陈宝莲却收的那样的安心。
午饭时候,办公室只剩下樊简和温琳琳的时候,樊简试探的问起温琳琳那包果脯的价格,在听到的数字和自己看到的一致之后,樊简的心里不禁开始忧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