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鱼小姐谈情说案(191)
如果孟涓涓说的是实话,记者会酌情公布,如果她只是在为自己脱罪而进行表演,那么在场诸位就是她全部的观众而已。
一切准备就绪,江湖看着孟涓涓盯着自己被拷住的双手微微蹙眉,他转头与刘源低语了两句,刘源迟疑了两秒后起身打开了那道隔着警察与犯人的铁门,又从腰间摸出钥匙,打开孟涓涓的手上的锁,然后点了一根烟递给她。
接过烟吸了一口后,孟涓涓的眉目舒展了,缓缓吐了一口烟后,她抬起一只手理了理垂在额前的头发。
“我想从头讲,可以吗?”
我十岁的时候,我爸就抛弃了我和我妈跑了。
听说我爷爷是书画方面的大师,但我从小只看到我爸画的那些画摆在地摊上都没人问。
我们家的日子一直都不太好过,我爸的画一个月也卖不出去一幅。
后来他就开始画一些古代名人的作品以假乱真,他画得最好的是明代大家吴冕之的画,我记得有个博物馆的馆长当时见了都愣住了,明明那幅画该挂在他的博物馆里,怎么会有人拿着来找他鉴定呢?
就这样我爸被警察抓了,不过当时国家对于这种案件不够重视,没多久他就被放了出来。
可我妈常说我爸若是能关久一点,我有父亲的日子还能长点,呵呵。
距离我十岁的生日不到一星期了,我爸突然失踪了,一句话都没有交待就不见了踪影。
我妈那时还以为他犯了什么事惹了什么人躲了起来,也不敢去找又怕那些人找上我们娘俩,就带着我回了她娘家给我改了姓。
我本来是叫孟文娟的,十岁后我叫李文娟。
我妈很苦,真的,一个人带着我打三份工才勉强能供我上大学。
美院的学费很高,又不好找工作,她不是没有抱怨过,但我天生反骨,你不让我学画我偏要学,我爷爷不是大师吗?
我怎么就不能也成为大师呢?但我没有选中国画,我讨厌中国画,我选了西洋画,跟着秦淮学写实主义。
那个时候美院的女生就没有不喜欢秦淮的,他那么英俊那么有才华,像一颗无比璀璨的钻石带着最耀眼的光芒吸引着所有的人,这其中当然也包括我。
但是别的女生要靠美色去吸引他,我不需要,我有才华。不过大二,我的画技已经超越了秦淮,很多时候他临摹一幅画需要一两个月的时间,而我一两个星期就搞定了,毫无瑕疵。
可惜我只会临摹,秦淮对我有些失望,哪怕我能把《带珍珠耳环的少女》和《无名女郎》完美复刻又怎么样?我没有创造性,我只是个可怜的临摹者。
就在我以为我和秦淮完了的时候,他突然来找我,说想开一家画廊,需要我帮他画一些人物肖像画。
我告诉他不如开在文华巷,我在那里有一间带院子的房子,作画卖画两相宜。
他欣喜若狂,看我眼神又变得温柔缱绻起来。
和我一起的时候,秦淮也和别人在一起。
爱慕他的人太多了,只需他招招手,环肥燕瘦就会主动投怀送抱,可他最终选的全是身形和曹茉很像的那几个。
尤其是谢珊,有好几次我看着谢珊的背影都以为那是曹茉。
真是心疼秦淮,那么恃才放旷的一个人,要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非要这么折磨自己。
我?
我不是曹茉的替身,无论是身形还是气质我都和曹茉半点不像,更不要说相貌了。
秦淮曾对我说过一句话,他说“她们是代替品,你不是,你跟她们不一样。”
为了他这句话,我觉得我甘愿为了他去死。
我和秦淮其实很像,我们都是爱而不得,他告诉我从他第一眼见到曹茉起他就被判了无期徒刑,所有放风的时刻就是曹茉看他一眼。我问他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曹茉,为什么不去追求她?
他笑着说他不敢,那是对曹茉的亵渎。
当时的我可谓悲喜交加,悲的是我爱的人如同我一般无望地爱着另一个女人。
喜的是,我不一样,我不是曹茉的替身,我是他无处安放的情感的唯一倾诉者。
他愿意告诉我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也毫无保留地教会我所有的绘画技巧,我是他的灵魂伴侣,他是我的人生导师。
是的,这就是我和秦淮之间真正的关系,如果不是曹茉突然转变态度愿意当他的模特儿,我想我们会这样下去一辈子。
也许他还会找更多的替身,但他也会一直在我身边,我们会不离不弃相濡以沫过完这一生的。
我们的画廊生意不错,虽然没人会买我临摹的那些肖像画,但它们是画廊的牌面。
三十年前的西洋画廊里怎么能没有耳熟能详的《蒙拉丽莎》、《亨利・怀特夫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