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谈论爱情时,我们在做什么(20)
他摸出卧室,准备潜入厨房,找一点酒肉之类饱餐一顿,也好把宵夜的钱偷回来。
这户人家似乎还能体谅心情,虽然夜色黯然,却有一道银色的月光来袭。
黑衣人一抬眼以为是自己在做噩梦,朦胧的厨房里浮现出两个鬼影,努力抗拒想逃走的心理。他想真是大意,刚才进门时只警惕卧室,却疏忽厨房。
按说胆子也不小,要不然也干不了小偷这行。然而,在夜深人静,空旷无声的陌生房间里,没有丝毫心理准备,他惊得周身起满鸡皮疙瘩,但不管怎么样,最后还是鼓起勇气,慢慢向厨房靠近。
他慌忙掏出口袋中的手电筒,颤抖的手抓滑了,「嘭」的一声,电筒掉落在地,在死寂的夜,格外阴森刺耳。
黑衣人一身冷汗,战战兢兢,捡起地上的电筒,犹豫片刻,才打开电筒将亮光射向厨房,想确认一下,是不是自己恍惚了,视线错觉,目光迷蒙。
调整好心态,稳定住情绪。黑衣人顺着电筒的光线,定睛看过去,厨房餐桌前,面对面坐着一男一女,桌子中间的塑料盘上放着一个削皮的鸭梨。
那不是鬼,分明是活生生的两个人,仔细观察,可以看出额头上的汗珠晶莹剔透。
只知道鬼怕火,没听说过鬼怕热,还热得汗流浃背的。今夜只能自认倒霉,不但偷到一户穷人家,还碰到这一对奇葩。
黑衣人在踌躇之间,决定不再逃走,壮着胆走进厨房,赶快摸清这一对男女摆的是一个什么迷魂阵。
他用手先在男人的眼前晃了一晃,男人脸不变色眼不眨。再试试女人也同样如此。
坐在那里呆若木鸡的男女两个人,好像被使过魔法定住了,对于晃动的手势,视若不见。
黑衣人只听见自己的心跳。此时,不知从哪里飞来只苍蝇,嗡嗡吵得他心烦意乱,伸手啪的一掌拍掉。
再看看那一男一女仍然没有一点动静,他自言自语:“一对瞎夫妇,害死人。”还有一句三魂吓掉二魂半,没有说出口。
黑衣人自说自话,声音虽不惊天动地,振聋发聩,但在万籁俱寂的房间里,可以说不亚于如雷贯耳。
然而,那男人与那女人一直岿然不动,稳如泰山,不做出任何反应。
通过一番侦察,黑衣人心放宽了,认为不单是一对盲人,看不见有陌生人潜入室内行窃。
也可能是一对聋哑人,要不然,他已经在这户人家折腾半天,怎么不见报警,没有一点愤慨甚至反抗。也许是两个大傻瓜,不闻人间烟火,不懂爱恨情仇。
他走到桌边,不自觉地伸手要拿那一个令人垂涎欲滴的鸭梨,但手到梨边还是缩了回来。
他又一想,不能占小便宜吃大亏,自己钻入圈套,那梨上是否放有毒药,咬一口,人就三步倒地,在他手无缚鸡之力时,房主人再拨打电话报警。
虽然喉咙像着火,把稳起见,黑衣人还是放弃吃梨。他径直走到洗脸盆前,打开水龙头,就着自来水洗了一把脸,并低头喝下几口凉水,仰首对着镜子,抚摸面色苍白的脸,冷冷地嗤笑一声,就这个胆,还能干出一番江洋大盗的事业。
洗去满脸的汗渍与灰尘,黑衣人顿觉神清气爽,留心起从窗户照进来的月光,看上去十分澄澈又十分朦胧,仿佛是温柔的,却又有些许寒意。
无意间目光移到秋水的身后,忽然惊奇地发现像一尊象牙雕刻的女神,瀑布一样的长发,淡雅的连衣裙,那稳重端庄的气质,竟让他这个偷夜人变得愣手愣脚,强烈感受到秋水身上散发出一种妙不可言的安静闲雅的气息。
莫名的一种欣喜,眼球情不自禁地被吸引过去,嗅着那迷人的芬芳,黑衣人来了精神,借着月光仔细端详,只见女人长而密的睫毛,映衬着齐额的刘海下,是一双大大的眼睛,那眼睛里荡漾着一层淡淡的幽怨,只是定定地看着桌子上的鸭梨。
一对男女如此痴傻,黑衣人更加胆大妄为,无所顾忌,先是撒下月季花瓣,再用一只手轻轻滑过瀑布一样的长发,女人居然没有反抗,羞涩中反而显得越发妩媚,这看得黑衣人心潮起伏荡漾。
秋水用目光频频向阿呆发出求救信号,阿呆撇开视线。此时,他的境界可谓难得糊涂。
虽然对于黑衣人胡来乱为的轻薄举动一览无余,但他仍不忘那个塑料盘中的鸭梨,为了保证秋水能吃下那个鸭梨,只得暂时忍气吞声。
阿呆天真地想,如果先开口说话,就存在私心,对秋水心不诚,证明自己想吃那个盘中削好的鸭梨,那么今晚的一片赤诚之心必将前功尽弃,毁于一旦。
不料黑衣人竟然胆大包天,一只手肆无忌惮,准备挺进秋水胸前。